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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施县尉设计栽罪 上官庆身陷囹圄

作者:马星辉 | 发布时间:2018-03-20 10:11:33 | 字数:5906

词曰:人心曲似湾湾水,世事重如叠叠山。

从来古今多改变,贫富贵贱有循环。

无形无影仙路难,未经师授莫挤攀。

天定三孩道中人,难结人间好姻缘。

邵武县城。县尉施大头私宅中。只见带刀衙役与粉色丫鬟行走其间。

且说那恶棍施二头自被张子冲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后,倒有许多日子没见他出来寻衅滋事。众人都以为他这下老实了许多,不敢再像从前那样为所欲为,欺行霸市。其实不然,这施二头天生的一个坏种,他从出娘胎开始,在禾坪镇上就从未吃过一点亏,他怎肯就此善罢甘休?所以一直耿耿于怀,记恨在心,定要报这一箭之仇。第二天就跑到邵武县衙寻他哥哥施大头告状,临行前故意用纱布缭着头,绷带吊着胳膊,装出一副受了重伤的可怜样子,哭天抹泪向施大头告状,要兄长为他出头。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世间大凡违法坏纲之事,都是一些能事者做出来,仗着有权有势就高人一等,养成了虎豹在山之势,择人就食,横行乡里,更不用说吃一点亏了。

果然,这施大头看到弟弟这副狼狈模样,再听了他添油加醋的一番哭诉,当即便黑了脸。衙门中人的施大头更不是只好鸟,十足是个头顶长疱,脚底流脓的坏家伙,别看他表面似乎清廉公正,爱民如子,实则却是个地道的伪君子,人前人后,明里暗中最有机变,假如他要害一个人,就要摆布他个死。当下他听了弟弟的告状,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立马派人把这胆大妄为的张三丰捉拿到眼前,以泄这口恶气。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个张三丰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只不过他不似他弟弟那般猪头,那样鲁莽草包。他先把弟弟一顿呵斥后,又好言安慰他道:“你也不用着急,待我什么时候寻个借口,把他捉拿到牢狱之中狠狠地教训一下,替你报了这个仇便是。”

施二头急道:“是弟弟无能,让兄长操虑了。要办他就快点,别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是恨不得立马要出了这口恶气!”

施大头教训道:“你急什么屁!欺你便是欺我!我也恨不得立马做了他,但凡事要讲究策略,说来也是你滋生事端在先,授人以柄,且有众多的乡邻目睹帮证,所以必须要寻一个正当理由才可治他。”说着,他睨了一眼施二头,恨铁不成钢地对他道:“瞧你这般没出息的样,整天和一帮地痞泼皮混混,就不干一点正事,眼看也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老婆也娶不来,让家人尽是操心费神。”

施二头委屈道:“哎哟!我的亲哥哥也,我急的不是真要你马上要报复那张家小子,急的就是要娶那翠云姑娘呢?”

施大头道:“翠云?不过是一个开豆腐店的小户人家的女子,值得你如此!”

施二头发急,便把这翠云是如何地美貌、如何地出众,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说给了施大头知晓,最后道:“凭咱家的身份,凭兄长你的势力,在禾坪镇甚至整个邵武县谁不羡慕三分,哪家姑娘娶不来?不是吹牛来着,那翠云姑娘只要我多使些手段,娶她为妻并不是难事。”

施大头讥笑他道:“哈哈!那翠云长得如此出众,那你就快快把她娶回咱施家,莫要在这与我吹牛。”

施二头道:“说到底就是因为那张子冲在一旁搅局碍事,我几次欲要得手,都被他有意坏了我的好事,而且那张子冲是个读书人,翠云姑娘若不是看上他秀才的身份,定然会倾心于我。”

施大头恨恨地道:“说到底还是这么回事?你终究还是不如人家有本事,我看那上官翠云不是一般女子,定然是心高气傲之人。不过你先别急,为兄我自有办法先把那张子冲给降服了,再让你娶回那如花似玉的翠云,也让施家脸上有光。但欲速则不达,为兄做事自有分寸和谋划,你先回去安心呆着便是。”

施二头打小就佩服兄长的手段,只要他肯出面管这事,定是裤裆里掏卯蛋,十拿九稳。他听了施大头的吩咐,便放下心来,一副喜滋滋而不可言状的模样,屁颠屁颠地回到禾坪镇家中,单等着迎娶翠云的好消息。但他却不知从来作恶的人,起初皆因一念之差,就做到后悔不人的田地,世间那些后来戴枷入獄出了事的,甚至身亡家破,追悔莫及的,都是因为一念不该有的贪欲,逐落得自作自受,到时却怨不得谁了。

待施二头走后,施大头沉吟了一番,花花肠子在腹中转了几转,顿时计上心来,便叫来他的手下心腹苟冬行,如此地交待了一番,那苟冬行乃是县衙的捕快头,平日里与施大头狼狈为奸,坏事做尽,欺凌百姓是一流的本事。听了施大头的一番吩咐,当下拍着胸脯道:“请大人你放一百个心,这等区区小事有何难哉!不出三天我便把这事给办妥了!”

这正是:“衙门手段百千万,名正言顺有花招,略施手段很简单,百姓惹上遭祸秧。”那上官庆只因生了个美貌出众的女儿,被施二头看中,便无端地要祸起萧墙。但也笑那施家恶兄弟,曲人只知耍奸巧,诡计多端为己谋。岂料神明原有定,空劳心机下金钩。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误了自己的性命。

邵武禾坪镇。上官庆豆腐店。

数日后,有一胖一瘦两个如狼似虎的差役,到了禾坪镇上官庆的豆腐店中,一进门便吹胡子瞪眼,拍桌子打凳,恶狠狠地喝问道:“上官庆是哪一个?快快出来见老爷则个!”

上官庆今天清晨起来就觉得右眼皮止不住地跳,直跳的心里面有些慌慌的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历来迷信的他按照老辈人的说法,先是往地上“呸、呸、呸”吐了三下口水,接着用右手揪着右上眼皮念了三遍:“眼皮跳跳,好事来到,坏事不要!”尔后又在右眼皮上贴了一小点大红纸压上,这才略感到心定了些许。此时见是衙门的差役上门找他,不知是何事?刚平静不久的心又慌得直跳起来,连忙顫顫抖抖地迎了出来,赔着笑脸说他就是上官庆,不知找他有何贵干?并赶忙招呼二位公差上座敬茶。但那两个公差见说他就是上官庆,便不由分说地“哗啦啦”声响,抖出了一条冷冰冰的铁链条,将上官庆双手套住牵了就走。上官庆这辈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他浑身抖颤不已,脸色苍白无血色,真是:魂飞天外三千里,魄绕巫山十二峰。嘴里直叫喊着:“冤枉啊!官差爷爷!不知小民犯了何事……”

翠云在内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呼天抢地声,从屋里忙不迭地跑将出来,看到父亲突然被两个衙门公差拿下,也吓得一时不知所措,粉脸失色。只听得那个瘦差役对她言道:“你就是上官庆的女儿吧?你且听好了,邵武县衙门有苦主把你父亲给告了,我们正要带他去衙门审理问话,看来一时半会的是回不来了,你去拿几件换洗衣服给你父亲带上。”

上官庆听了此言更惧,不由得两眼球居中,目光如豆,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降!顿没了主意,吓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上官翠云此时镇静了下来,开口问道:“我爹爹是个守法本份的老实人,连树叶落下都怕砸了头,整日在家中呆着,不知他到底犯了何事,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地就要带走他?”

胖的那个差役道:“现有苦主状告你爹爹,盖因上个赶墟天他在你店里买了两斤油豆腐,回家煮食后中毒而亡。我们二人乃奉行公事,有什么话?有什么冤枉且到县衙门说去!”一边说着便拉着上官庆就走。上官庆闻得此言,如雷击顶,百口莫辩,吓得整个人都软瘫了,哪里还迈得开腿脚。但经不住那两名公差力大,上官庆也只得由着他们,跌跌撞撞,失了魂似地随着,他回首哭丧着脸大声对翠云道:“冤枉呀!女儿快想法救父亲则个。”

翠云听说是惹上了人命官司,早也惊吓得姣颜失色,当即没了主意,一交跌坐在了椅子上,只是苍白着个脸说不出话来。

不一会儿,此事就传遍了禾坪镇街市上下,众人议论纷纷,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但明明上官庆已被县衙官差抓走,而且看来凶多吉少。又看那上官翠云哭的跟泪人似的,腿勤快的街坊便赶忙叫来了她的几个叔伯亲戚。众人问是何原因带走了上官庆?翠云哭着说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差役只是说有人告状是豆腐毒死了人。事已至此,众人先是好生安慰了一番翠云后,便商量着赶紧派人立刻前往县城衙门打探消息。一个晚上大家都未曾合眼,心中似挂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次日下午,打探消息的人垂头丧气地回来说:“确实是有人把上官庆告了,苦主有名有姓,乃是东关城门口的一户人家,前日食物中毒,死了个老太婆,官府已勘察认定,确实是吃了油豆腐而中毒而亡。”

当下众人皆没了主意,不知道此事如何是好?谁也不相信上官庆的豆腐会有毒。随后又七嘴八舌分析起来,说那天卖了那许多的豆腐,为何偏偏只毒死了一个老太婆?有的说肯定是弄错了,怎肯定就是上官庆家的豆腐?官府说不定很快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上官庆一个清白;有的说不管有事没事,进了衙门都有事,莫若找个有脸面的人去说情,别让上官庆在牢里受罪。众人说这倒是正理,有牢狱便有冤狱,那衙门做事从没天理,无端被冤的人和事多着呢。可想来想去,与衙门有交情能说得上话的,在禾坪镇里只有施二头,可这无赖平时大家躲他都来不及,谁还敢去招惹他!众人中有位年长而头脑清醒的大叔公,一听到施二头的名字,心里猛地一个“格登”起来,突然想起一个月前施二头在豆腐店闹事,今日之事来得有些蹊跷作怪,莫不是与这脓头有关系?细想想愈发觉得和施二头有猫腻,只是眼下没有真凭实据不好乱说。但心中已是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便止住众人的七嘴八舌,言道:“看来此事只有去求那施二头了。”

众人听了大叔公此言不由一愣,觉得有些不可理解?找施二头帮忙岂不是:买眼药到石灰店,生病人与鬼商量。但看着大叔公那冷峻而又愤恨的神情,随之都有些恍然大悟起来,心里皆隐隐约约感到今日这祸端与那施二头有关。当即有人愤懑道:“上官庆定然是被县衙门所冤枉不假,找施家人没用,倒是往上一级的知府衙门去告他才是正理!”

大叔公则摇头道:“咳!难啊,告状从来似下棋,费尽钱财打不赢。官府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那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依我看状子告进去,若是不准,还是算造化高;若是准了,就是破财星、气恼星从此进了家门。”

有人道:“依你老人家所说,告状之事是行不通了?”

大叔公道:“一旦状子递了上去,衙门人的气肯定是要领受的,衙门里的银钱肯定是要花的,还有住榻下处的盘缠、干证的嘱咐等等都是要安点花费的。官司无论是输是赢都要费银钱,你就是有铜山银穴,也要费尽,铁打的身躯,也要磨光了。小则浪费银两,多则倾家荡产。用了许多银钱,劳了许多精神,官司还不一定打得赢!所以官司、官司,由官而司,千万千万莫去打官司,。”

众人听了大叔公的教说,想想平日的所见所闻,平民百姓与有势之人打官司,十之八九赢得猫儿输去牛,大都是只输不赢。于是都纷纷点头,认为打官司确是无胜算也不合算。大叔公接着又道:“而且今天此事大有猫腻,非是钱能行得通,摆得平,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只有去求那施二头去说情了。”

这时,始终在一旁默默无言的翠云流泪道:“你们别说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去求那施二头杀千刀的。”

大叔公听了沉下脸来教训道:“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此事你不去求他,难道眼看着你父亲被冤枉入狱,甚至屈死不成!”

翠云闻得此言,心如刀剜,顿时又哭得更加伤心,泪水刷刷直往下流。另一位堂伯见了叹道:“那施二头就是个畜牲,翠云侄女若去求他,岂不是猪羊走进屠户家,一步步去寻那死路?也罢,让我厚着这张脸皮先去探个消息,如若他肯帮忙,那便是万幸。”

大叔公点头道:“那就有劳你先去探听虚实再作计较。”

下午。禾坪镇,施家后花园。

却说那施二头这些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逐,呆在家中少有出来寻事生非,乡邻们以为他被张子冲教训得乖了些。其实狗改不了吃屎,他並未闲着,那日进城向兄长告状后,施大头告诫他最近要奈住性子少出头露面惹事,他倒也听话不敢违背。只是耐不住寂寞,回家后怕无聊,顺便悄悄带了个叫玉兰的女子回到禾坪家中。那玉兰是邵武城的一名妓女,生得长眉细眼,皮肤白净,略有几分姿色,配施二头的猪头长相自是胜上十分。常言道:婊子爱银子,只要有钱哪管嫖客相貌好孬。再言当婊子的过惯了那种男欢女爱的生活,只要不受冷落便好。在施二头家有吃有喝有银子拿,何乐而不为?所以这些天施二头与玉兰每日里调笑戏谑,都在行那男女交欢之事,一日三餐似地不间歇。倒把像蛮牛一般身体的施二头也搞得力不从心,疲惫不堪。

这日,施二头深感到身子有些彼倦,便刀枪入库,暂歇风云。却又觉得百无聊赖,此时正在后厅花园逗茏中的鸟儿吹嘘嘘,听说上官庆家的族人提着个礼盒来见他,先是楞了楞,继而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当下暗暗窃喜,知道哥哥的计谋起作用了。连忙迎了出来,脸上却做出惊奇而又热情的神情道:“不知上官家叔伯来此何事?来就来了吧,咋还拎礼物作甚。”

翠云堂伯陪着笑脸道:“不瞒施公子你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是有事相求,就是上官庆入狱之事,你难道还不知道么?”

施二头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状,说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二门不出,大门不露,镇上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晓?不知这上官庆到底出了何事?翠云堂伯看他装腔作势的样,便把事情来由叙述了一遍。施二头听了跺脚道:“放屁!简直是胡说八道!那上官庆是个何等老实本份的人,怎会做那种糊涂事?这明白着是冤枉人嘛。如此说来,我想那翠云不定哭成了啥样?真是让人心疼!想来邻里乡亲,我欲去安慰那翠云姑娘一番,但又恐别人生出闲话来,更怕那翠云不肯待见于我?”

翠云堂伯连忙说:“不会!不会!正是翠云托我前来,请求施二头莫计前嫌,出手施援救上官庆一命,积德胜造七级浮屠”。

施二头先是装着十分为难,说兄长历来执法严明,再三有交代,为避嫌疑,让人说闲话,从不让他出面管衙门之事,但说到最后,却又主动表示道;“只要是为翠云之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到县衙门走一趟。”

翠云堂伯听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再三表示叩谢。这时施二头终于露出了本来真面目,摊牌道:“人命关天,非是儿戏!如若此事办成,能让上官庆平安回家,希望施、官两家今后结为亲家。你是上官家的长辈说话有份量,但也要算数才是,如行便再来回话。”

翠云堂伯见大家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不由在心里骂道,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果然对翠云是不怀好意。但此时也无可奈何于他,更不敢去开罪于他。回到店里把这话与众人一学说,都不知如何是好?都把眼睛看着上官翠云,希望她自己能拿个主意。其实众人心里也都明白,以上官翠云的性格脾气,绝难同意那施二头的要求,而且众人也知道,翠云一旦同意就意味着什么。却不料上官翠云神色坚毅,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地对堂伯道:“请长辈再辛苦一趟,去告诉那个猪头,说只要我父亲平安无事回到家,我上官翠云便答应他的要求。”

众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翠云竟然会做出这个决定,继而想想也都明白了她的苦衷,不由对翠云肃然起敬,说她是个难得的孝女。

上官翠云是个有主见的女子,她心里很清楚,家中祸起萧墙,一切皆因她而起,那心狠手辣的施大头兄弟是绝不肯轻易放过她,但只要能救出父亲,她也只有如此了,所以她拿定主意后,神色自若地向众人宣布了这个决定。她此时此刻最想见是张子冲,也不知他知道了此事否?在这最需要他的时候却不见他的影子?难道他是出门在外?还是在书院里刻苦攻读?说不定一旦救出父亲后,从此以后她就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了。想到此,翠云禁不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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