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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杀贪官隐身乡野 醉街市假扮疯癫

作者:马星辉 | 发布时间:2018-03-20 10:12:18 | 字数:6253

无根树,花正香,铅鼎温温现宝光。

金桥上,望曲江,月里分明见太阳。

呑服乌肝并兔髓,换尽尘埃旧肚肠。

名利场,恩爱乡,再不回头空自忙。

--张三丰词《无根树》

白天。禾坪镇古街,上官家豆腐店。

上官翠云猜测的没错,父亲被县衙公差押走之事,张子冲一点儿也不知道情况,他正在坎下的家中刻苦攻读,好些天没到书院了。张子冲少年老成,志向远大,若有寻花问柳,饮酒游山的逸事,他便坚决推辞不涉其中。平时作文讲学当着头等大事,只要一听说邵武城中有名士高师游学讲课,便不辞风雨,路途遥远,他必要去学习拜访。自打那次在豆腐店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痛打施二头及禾坪镇的一群地痞波皮,回到家中被父母好是一顿教训,严令他今后不可再去多管闲事,惹祸上身。故张子冲被罚在一个月内不准到禾坪书院去,只呆在家中闭门思过,苦读四书。张子冲是个笃孝之人,怎敢违背大人的命令。但禾坪镇上的事传开以后,张子冲在邵南一带名声顿显,众人不仅皆佩服他的胆量和勇气。而且羡慕张子冲生得仪容俊逸、玉树临风,是个勤学好问,胸中有博学的谦谦君子,故而禾坪镇里有不少人家看上了张子冲,不少人家上门向张家提亲,欲想把女儿许配于他,但都被张家婉言谢绝不提。

这天下午时分,在家中的张子冲闻知上官庆的事后,匆匆与母亲说了声书院有急事,也不等同意便从坎下村赶到豆腐店看望翠云,当他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翠云做出的决定后,感到震惊不已,虽然心里十分明白和理解她的所为,但还是极力劝阻道:“你这不是往火坑里跳么,岂不是把自己好端端地给毁了?你千万要冷静些,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救出你父亲。”

翠云流泪道:“父亲今所遇到的横祸,一切皆因我而起,你就不必劝说了。”

张子冲急道:“我立马便进城,一定会有办法救出伯父大人。”

上官翠云摇头叹道:“那施家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我翠云对你不起!我曾发过誓言,非你张君宝不嫁!如今却是让你失望了。但是君宝你放心,我说过生是你张家的人,死是你张家的鬼!只是此生无缘,只待来生了。”说到这翠云伤心欲绝,又哭成个泪人儿似地。

这真是:上天飞下无情剑,斩断人间恩爱情。张子冲见此情景,知道再劝也无益于事,他知道翠云是一个烈性贞节女子,绝不会甘心屈辱于他人。适才从翠云的话语和神情中,察觉到她为救父亲心切,已抱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必死决心。张子冲想到这忧心如焚,看来一时也别无他法,只有除去那施大头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想到这,他决定连夜赶到邵武城请示严羽老英雄,原定他们的行动计划能否提前实施?当下他好言安慰了翠云几句便匆匆离去。

次日晚上,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邵武县衙后厅。

邵武县衙门座落在城中心的最佳位置,历朝以来,但凡官府衙门总是居于城池中央,一座城往往都是以衙门为中心,安排功能,进行布局。这也表明权力在社会发挥重大的作用。八字衙门朝南开,门前总有个小广场,接连城里的主干道。紧邻着衙门官署的主干道两旁分布着吃“衙门饭”的一系列行业,主要是旅店、茶馆、酒肆、药铺等行业。故而县衙所在地往往也就是本城最热闹最繁杂的地方。县衙门除迎新送故、招待过往,以及“圣节”(皇帝生日)、元旦、冬至、春节等节假庆贺外,照例要公费宴饮;还有“旬设”之制,即每十天一次用公费‘宴犒’本地驻军将校。除此之外,本署官员每月动用公费吃喝,有五次的宴会和一次“张乐”,所谓“张乐”就是享受美酒佳肴外,还有小姐作陪。可见历朝以来吃喝风是由官府带头兴起的,而这一切又都是那么的名正言顺,合理合法。

此时,从县衙后厅内传来闹酒的喧哗声,是施大头与知县及一帮狐朋狗友正在杯盏交错,酒酣耳热中,那施二头正巧昨日来县里,告之翠云已允诺嫁于他,让哥哥赶紧把上官庆给放了。施大头自也是高兴得意,说待明日办妥了交保之事再放人不迟。于是施二头当日便留在了城里。

今晚聚宴的议题是另一个内容,为本季征收费税圆满结束而庆功,知县举杯道:“这些日子,加码增收水利税、山林税一事,可算是马到成功,首要感谢施县尉辛苦才是。”

施大头不无得意地举杯道:“大人过奖了,说到底没有你知县的命令,没有在坐的各位幸苦,难得完成任务。我施某从来是说话算话,大家有福同享,此次算来,每人可分得有三百两银子之数。”

一位尖嘴猴腮的官吏高兴道:“邵武的商贾与百姓看来还是有些银子,此次我们其实手软了些,码加得不够足,还应多征收一些才好。”

施大头摆手道:“非也!性急吃不了热豆腐,细水长流,要有一个源源不断的来路。咱们紧接着下一个名目是征收前线军务费,昨日已接到州府的正式行文,前线军费开支庞大,要各地州县不惜一切力量筹措银两。有了这个堂而皇之的名目,咱们便好行事多了。只要尔等同心合力,还愁咱们不吃香的喝辣的。”

众人闻言纷纷赞扬施大头,举杯要敬他的酒。就在施大头一帮兴高采烈之时,但见有两个黑影朝县衙门悄然疾奔而来,行至衙门北面停下脚步,二人身子一矮,只听见“嗖嗖”两声,二人跃上了墙头,又轻轻地飘逸而下,落在大院之内,尔后悄悄地摸到了后厅门口,一左一右闪电般地出现在大厅之上。那施大头正在端起酒杯之时,突兀间一眼看见有两个黑衣蒙面人闯了进来,不由大吃一惊,坐在右首旁边的苟捕头扭头也看见了黑衣人,猛地抽出刀来大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县衙府!”

只听得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喝道:“尔等巧立名目,胆大妄为,榨取民脂民豪,又害死多少性命,今日我们替天行道,来取你们的狗命也!。”

施大头见说大惊失色,其他人也皆惊呆,如同木偶一般,动也不敢一动。又只听靠前的一个蒙面人大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今日先取为首恶劣者施大头狗命,尔等当为警戒!”随着话音刚落,便挥舞着利剑便朝施大头刺来,苟捕快见状欲出面阻拦,却被另一名黑衣蒙面人接住厮杀,使得他分身乏术。施大头见飞剑瞬间已到了面前,躲避不及,情急之下猛地一把抓住了旁边的施二头来挡,说时迟,那时快,那柄利剑刺中了施二头的右胸,当即一股污血朝天喷出,施二头顿时一命呜呼!这正是:“作恶人心总是棋,劝君切莫占便宜。鱼因贪饵遭钩钓,鸟为吃虫被网羁。”施大头见状,心中叫苦不迭,才知自己情急之下犯了大错。但此时已是后悔莫及,眼下也顾不得去心疼那弟弟施二头了,为保住自己性命转身就跑。此时,外面的几十名差役捕快闻声纷纷涌了进来,铁桶般地将二个蒙面人人团团围住。

在前头厮杀的蒙面人见状,扭头对个另一个蒙面人喊道:“风紧!快快走人!”于是两个蒙面人不再恋战,一个旱地拔葱,随着“嗖、嗖”两声风响,双双跳上了偌高的墙头,随之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倏地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县衙后厅内污血横流,遍地杯盘酒菜,四处一片狼藉。仔细清点后,竟有十余人伤亡,苟捕头、施二头及三个差役当场送命,施大头左胸被刺中一剑,虽无性命危险,但也伤的不轻。这正是:暗里算人,算的是自己身上;无端造谤,造的是本身罪恶。

邵武县衙发生的这件惊天血案,在第二天就传遍了闽北乃至福州与建州二府,俱各发出布告张榜四处捉拿凶手。两府一县衙门所有的差役捕快人等不敢怠慢,均倾巢而出捉拿凶犯。重点在邵武城区布下天罗地网,挨家挨户搜查可疑之人,翻箱倒柜,挖地三尺,乘机敛财者甚众。弄得城内城外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在此暂且不言。

所幸的是在血案发生的前一天,上官庆已经被取保回到家中,那施二头罪有应得,命丧黄泉,上官翠云也就此没了死缠烂打的冤家对头,算是一了百了,太平无事了。众人都说苍天有眼,让上官家化险为夷,让上官翠云保得贞节名声。

可是让上官翠云感到奇怪的是,张子冲这几天倒为何不见了踪影?难道是因为先前她答应施二头的要求,张子冲心中耿耿于怀,还在怪罪于她?又过了几日仍不见他前来,便忍不住到书院打听他的去向,守门的丁大爷告诉她说:“张子冲在六天前的一个晚上就离开了书院,说是到江西龙虎山拜访一位贤士去了。”

翠云见说,心中好是失望,难免有些怨气于他,回到家中七念八想地猜测着,整日坐立不安,茶饭不思,不知张子冲何时能回来?

大约过了近十日,张子冲终于回到了坎下村家中,可是让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是,张子冲忽然变了个人似地,家人包括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大吃一惊!原来他是个极爱干净整洁的人,在他的寓室里容不得有一点儿的不净,所有物件也都摆得井井有条,书案擦的一尘不染,衣着打扮虽不华丽,但清楚整洁、十分得体。然而,这次回来却变得邋里邋遢,蓬头垢面,不仅不修边幅,衣冠不整,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而且整天不读书、不干活,懒懒散散,行为乖张。更让人不解的是,原来不怎么喝酒的人变得嗜酒如命,每天只是寻酒来喝。家里人感到奇怪的是,他无论喝多少酒,都是似醉不醉,哪怕喝几两也是醉醺醺的,十余斤的米烧喝下去也不至于会醉的不醒人事。但他酒醉的模样却如同犯了疯颠病一般,说话行事都是颠三倒四,那腌臢的模样让人避之三舍不及,但见他常常是:眼开清白复歪斜,口角流涎似蜗牛液,夜眠地头伴草堆,晓行街头惹犬吠。真正是衣衫褴褛一乞丐,两鬓逢松须似针,潦倒世间人不识,清雅少年从此无。街坊邻居见了都摇头叹息,惋惜不已,为何一个好端端的小伙子,原来是那么的骨格清秀,气宇萧雅的读书人,竟变成了这么一个儠里儠踏,疯疯颠颠的废人一个。好是让人扼腕叹息不已。

张子冲的父母痛心的同时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何原因儿子变成这个样子?问他多少次都是神志不清,答非所问,不得要领。初时见他痴狂的紧,出言诳诞不经,以为他是犯了颠涧之类的病,便请来医生为他诊治看病,但是偏方单方,针灸推拿,甚至后来请来了江西的大仙为他驱魔除邪,使尽了办法却一点也不奏效,后来见他总是不好,也无可奈何,时间一久,由他去而已,任由他颠入颠出。只是一看见他这副模样,父母二人心疼的如同刀割,整日咳声叹气。那些原先要把女儿许配与他的人家,见张子冲前后变得判若两人,如此邋遢疯癫,吓都吓死了,谁还敢上门提及旧事!倒在心中暗暗庆幸,所幸当时提亲事未达成,不然后悔都太迟了。连那当初一心要把女儿嫁给他的上官庆见此,自然也绝口不再提及亲事。

最心痛的莫过于翠云姑娘,心地善良的她看见原本潇洒倜傥的意中人才十几日不见,为何竟成天壤之别?心疼之余对父亲说要嫁到张家去照顾张子冲。上官庆吱吱唔唔,碍于与张家有婚约在先,且张子冲又有恩于他上官家,只好让女儿去看望过张子冲两次,后来就再不允许翠云到张子冲家去了。女儿怪父亲忘恩负义,世态炎凉,为此父女俩吵得几要反目为仇。

白天。禾坪镇坎下村张子冲家。

这日下午时分,上官翠云悄悄瞒着父亲来坎下村看望张子冲,一进院门便见他半躺在院中的草垛堆上,双手交叉,置于脑后当枕,眼睛怔怔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着什么?整个人面无表情,衣衫不整,又脏又黑,与先前第一次她所见到的张子冲相比简直是不可相比,此时张子冲见到翠云进来,他先是一楞,眼睛似乎有那么欣喜的一亮,但随即瞬息而灭,失神的眼珠儿依旧怔怔地望着天空,口齿不清地喃喃自语地念着李白的诗句:“天、天若不爱酒,酒、酒星不、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地应无酒泉,天、天地既爱酒,爱、爱酒不愧天……”

这情景让翠云看了心如刀剜,痛不欲生,眼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知道张子冲平时十分爱清洁干净,是几近于洁癖之人,连衣衫袖口都不允许一点的油垢和灰污,就拿洗脸来说也极是讲究,记得他曾对她笑笑地言道:“莫道家中穷,面盆须用铜。莫言家中富,裤儿须用布。”他说铜乃金气,洗面亮洁明目;而下体着衣,用素布通气去污,绫罗绸缎虽好但俱不可用。似如此洁净之人而今竟是邋遢不顾。她呆呆地看着张子冲许久,擦了擦脸颊的泪水,从他家中厨房端来一盆热水,蹲在地上为张子冲洗脸净面,尔后又拿木梳给他梳理乱草似的头发。张子冲此时安静了一些,人似乎也清醒了不少,眼睛突然变得清彻起来,他正欲要和上官翠云说些什么?突然看见上官庆从屋外气急败坏地寻进院内来,一把拉起翠云大声骂道:“你这个死丫头!我晨起之时告诉过你,今天我要进城办事,叫你好生看管家门,却不料你又跑到这来了。”

张子冲此时又酒疯了起来,一把推开上官翠云,伸出右手作成碗杯状,从盆里瓢起水来当作酒来敬上官庆,口中结结巴巴地念道:“将,将进酒,杯莫停,来、来、来……,五、五花马,千金裘,呼、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万古愁……”

上官翠云突见父亲寻她到此,並没有一点儿的惊慌失措,却是神色若定对父亲言道:“我来看看君宝,即刻就回。”

上官庆愠怒道:“我叫你不要来!你为何就是不听?”

上官翠云压低音嘟哝了一句道:“为人做事不可轻诺,更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咱们上官家不能忘恩负义吧?”

声音虽小,但上官庆却听得清清楚楚,当即火冒三丈,扬起巴掌给了翠云一个五指山,凶狠狠地骂道:“你别在这丢脸行不行?还不与我快快归去。”言罢一把推着女儿往外走,这时张子冲父母亲听见吵闹声都跑了出来,上官庆有些很是难为情,翠云见状,怕父亲下不了台,抹了抹眼泪只得起身随父亲回家。临出门时,听得张子冲哈哈狂笑几声,却口齿清晰地念道:“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三杯大通,一斗合自然……。”

上官翠云闻声奇怪,怎地此刻他不结舌了?禁不住回头朝张子冲看去,心里不由猛然一惊,她分明看到了张子冲的双眸中闪烁着一片泪花……

张子冲见翠云在回首看他,立即恢复了先前的颠疯模样,口中又乱念了起来,翠云欲要回转身去,却被父亲使力拉着硬扯出了门。

难道是翠云是看花了眼?难道张子冲的洒疯子和颠三倒四都是一种假像,莫非他另有隐情?不错!上官翠云猜的没有错,张子冲他并未真疯颠也。他是装出来的一副讨人厌的模样。但好端端地为何要如此呢?且听在下此时交代说来:皆因那上官庆被县衙捉走,翠云无奈之下以身救父,张子冲知是施家二兄弟使坏,以翠云这样的烈性女子而言,绝不肯轻易失身于污浊,她救父之后必将拼命一死,以保住自己的清白和所许下的誓言。为此张三丰心中焦虑无比,连夜进城,经得严羽同意后,提前实施诛杀施大头计划,一者及早为邵武百姓除害,同时也可解救上官翠云一命。于第二天夜黑风高之时,与吴明忠二人闯进邵武县衙行事,只可惜这施二头当了替死鬼,未能杀死首恶施大头。但为上官家除去一个潜伏的祸害,同时也警告了那帮贪官污吏行为有所收敛,一时不敢为所欲为祸害百姓。

严羽料定邵武县衙血案必惊动官府,会大肆搜捕捉拿凶手,便吩咐张子冲与吴明忠眼下大家不再见面为妥,细虑之下,又恐施大头如若缜密推断,有可能会怀疑到上官家之事。故为预防万一,让张子冲先躲避一阵,待风声过后再出头露面。张子冲觉得严羽所言有理,凡事小心不为过,在应喏的同时见老英雄严羽那不修边幅的邋遢之样,心中突发奇想,莫若干脆装起酒疯子来,一来可迷惑官府,二来万一事露,也不会牵连到家中及族人。有此念头实际上这也是冥冥之中,定数使然。

其实张子冲早有:“当把千斤放下做个闲人,那堪七尺昂藏甘为俗汉”的想法。说书的于前头已说过,张子冲前世乃太上老君身边的随童三孩儿,因合定数而下凡人间,而凡是有道根之人,不可有七情六欲缠身,以影响将来的修炼正果。这便是:天地以正气生灵贤豪杰,余气生仙释之流。释不在念佛看经,仙岂在烧丹弄火?但释家慈悲度人,要以身入世,而仙家更要清净自律自守。张子冲要想后来列入仙班,先得把一个身子知痴如狂,断绝色贪之念,甚至断绝妻子利名之想,然后把个身子处清,高卧山林,超然运举,不受世俗污染,这便是真仙之道。所以张子冲便有了眼下这酒疯邋遢之举。说来大凡庸俗世人,谁个对现有的东西会轻言放弃?只有类似张子冲这样极少数有志向的人才肯抛下舒适平稳的生活和依恋。

这正是:世间惟酒可消愁,事到无奈醉且休,君宝非是无情人,但能潦倒也风流。说向世人都不解,不言惟有玉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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