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师亲口诀,名方万古遗。
传与世间人,能有几人知?
衣破用布补,树衰以土培。
人损将何补?阴阳造化机。
--张三丰词《亲口诀》
永乐五年(公元1408年)春。湖北。武当山。天柱峰。
晧月当空,星星闪烁,山峰为平台,天地为大幕。有一位雄姿健硕、轮廓分明的老者屹立在天际间的苍穹中,但见他桩脚牢固、屏气敛息,尔后轻舒长臂,缓缓起式。山高人为峰,月明群山辉,宇宙之间衬托出一个长须飘逸,神韵仙质的天、地、人相交织的高大剪影。
武当山,这一座神秘的大山。乃太上老君第八十二化身玄武大帝的修仙圣地。道教历来尊重敬仰山岳,以为“山无大小,皆有神灵,山大则神大,山小则神小”。故玄武大帝在武当修炼四十二年,白日飞升,正位成神,威灵显赫,永镇武当。武当山为南方火山,玄武帝为北方水神,水神坐镇火山,水火相济,阴阳平衡;天下多妖邪,玄武身为荡魔天尊、治世富神、三元都总管、九天游奕使,以正神之位,制妖邪以安天下,使天下和谐;更使正邪、阴阳、三界、十方既得平衡,此乃曰为太和。故武当山又称为太和山。盖因道家把阴阳交会,冲合的元气称作“太和”,因而武当山亲太和之元气,能生天立地,故学道之人在此修炼当谐太和,飞升有日。
从秦汉以前,众多人间隐居的著名道士都把武当山当作一座神山崇拜顶礼。武当山的青羊涧,牛槽涧等均与老子,尹喜的神话传说有关。一代宗师张三丰也在此依天地万物之道,启动静虚实之用,喻阴阳调和之理,创太极拳,强身健体,而传之于天下闻名。
张三丰初到武当山时,寻了一块最僻陋栖居,结茅于南岩之地,此地罕无人迹,上出浮云,下临绝涧,猿啼鸟嗥,豺虎出没,人可投足之处仅丈许之大小,条件极为艰苦难言,张三丰一边苦心修炼,空闲时一边劈草莱、剪菑翳,开辟灵坛棘刺林,真是全身苦其肤,一片中兴铁石心。
时武当山有一神人田蓑衣,众人不知其真实姓名,他早在北宋未时就隐居武当山隐仙岩石室,无论春夏秋冬只穿一件蓑衣,故武当山方圆几百里之地,人皆称他为田蓑衣。让人感到奇异的是,每到隆冬腊月,他身上真气如蒸,而盛夏苦暑之时,其身上则温凉如玉。人若有疾病都请他看诊,他则以蓑衣草吹气与之,服之即愈。他曾在武当山炼大丹,隐仙岩有其丹宝炉灶,乃内丹外丹并重的奇士异人,而且他可数月不食,步履如飞,虽居于隐仙岩石室中,石壁万仞,下临深渊,鸟兽难行,但他往来自如,不费吹灰之力。他初时云游全国名山福地,北宋未时,江汉地区遭受金兵蹂躏,武当山殿宇被毁坏十之六七,他闻之疼心泣血,于绍兴十一年最先率徒登上武当山,披荆斩棘,兴复五龙宫殿宇,开辟基业,并创立了著名的武当山五龙派。
张三丰到武当山没多久,就早有耳闻田蓑衣神人的大名,很是崇敬于他,想能够拜见于这位道教前辈,只是偌大的武当山,难得遇上一见,更且田蓑衣乃神龙见首不见尾之人。
这日,张三丰独自一人正在南岩上植树时,却听见有人在叫他,“三丰!三丰!”他闻声抬头环顾四周,却不见有一个人影?不经意间再一侧目,前面的大树下有一老者躺着,其姿貌古怪,生就一副鹤体松形的模样,此时他在树下以手肘支着头,侧着身子闭目养神,再认真一细看,令他吓了一大跳!茅草丛中左右两旁,竟有一虎一豹,威风凛凛地守卫在他的两侧,张三丰见之大惊,此人不仅长相奇特、神态怪异,而且有猛兽护卫,对他忠心耿耿、俯首贴耳,不用说非是凡人。再看看刚才四处无有人迹,显然是他在用发腹语呼唤于他,张三丰心中已是明白,便笑了笑,连忙行至跟前,施大礼问道:“这位真人可是向三丰问话?不知真人何时到此?在下有失远迎了!”
此人便是田蓑衣,只不过今日他未穿蓑衣,隐了真相而已。听张三丰发问,他仍旧闭着双眼躺着,仍用腹语发话道:“呵呵,我从宋时绍兴年间便到此了。”
张三丰闻说吃了一惊,宋朝绍兴年间?就是绍兴未年距今也有近二百余年了,有此高寿者自是神人无疑!当下又问道:“莫非前辈就是武当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真人田蓑衣?”
田蓑衣却模棱两可地答道:“过去不是,现时是,将来或又不是。”
张三丰自也是聪慧的道中人,知道田蓑衣所言之玄语,便笑道:“果真是田真人到此,张三丰失礼了!冒昧且问,真人过去又乃是何人也?”
田蓑衣这时才懒洋洋地直起身来,笑嘻嘻地道:“汉时韩伯愈也。”
张三丰乃见多识广之人,一听这话更是惊讶不止,这韩伯愈乃自己祖先汉留候张良同朝之人,算来至今已千余年了,而且这韩伯愈在汉时是出名的孝子,“泣杖”的故事便出身于他,至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韩伯愈的母亲对他管教最严,但凡儿子有些小过失,都不肯宽恕,必要严教不饶。而韩伯愈自小顽皮,常挨母亲的责打,严厉教育,但他从来不敢吭声,只是好好地认罚承受。一日,他又顽皮惹事,母亲生气打他,却见他忽然涕泪悲泣不止,十分地伤心。母亲逐惊讶地问他道:“母亲平日打你,从不曾见你悲泣过,今日却为何这般悲苦?”
韩伯愈跪在地上泣道:“母亲往日打我身上觉得会感到些许的疼,而今日却不似往日,身上一点儿也不感到疼,想来是母亲年纪大了,气力也衰了的缘故?叫我做儿子的怎不感叹悲苦!”
这个“泣杖”至孝的典故,张三丰在从小念书时就读过,今日见这田蓑衣竟是汉时的韩伯愈转世,当下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向他叩了三个响头,一者敬他是个有名的至孝之人,二者敬他是武当山兴复道教殿宇的先辈。
田蓑衣见状连忙用双手扶他起来,原来,田蓑衣见张三丰夜以戴月,静坐学道,白天头顶烈日,以栽树为大事,培植浇水,除棘斩刺,一刻不得偷闲,甚为欣赏他的所为,故今日是特意前来会他。一番交谈之后,见他果是个有仙骨慧根之人,逐不加保留地授于张三丰不畏寒暑,不怕饥饿之术。张三丰欣喜不已,悉心一一记下。他得此秘术之后,觉得修道更为随心所欲,有时可几个月不食一粒米也不碍事。为此,张三丰对田蓑衣甚是心存感激,更对他的入世情怀和至孝重义极为敬仰。故而,张三丰后来每每出行的衣着打扮,无论春夏秋冬,大都是头戴斗笠,身着蓑衣,搏击风雨、笑傲人生。实是有意效仿先前的邵武老乡严羽,后来武当山的高人田蓑衣是也。真可谓是;“一蓑烟雨任平生”,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我行我素,笑看庭前花开花落,天上云卷云舒,满怀不畏坎坷的超然情怀。由此可看出张三丰旷达超逸的胸襟,充满了亲近大自然的清旷豪放之气。
时光荏苒,张三丰在武当山转眼九个春夏秋冬过去,寒去春来,草枯木荣,漫长而又短暂的三千多个日日夜夜里,张三丰领着众弟子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武当山方圆几百里的群山峻岭上一砖一瓦,一石一土在修复着中国的道教胜地。其千辛万苦,难以言表。所幸取得有些成果,不少被损毁的庙宇得到恢复。这也得益于张三丰手下的丘立清、孙碧云、卢秋云、同真德、杨善澄、刘古泉等人的鼎力相助。这几个人均系张三丰的嫡传弟子,后来他们个个都得以成为高道之人,个个本事了得,闻名于世,其中又尤以丘立清与孙碧云二人最为骄人:
大弟子丘立清,号六谷,乃西安富平人,自小读书造理,身怀修道大志,不同凡俗。洪武四年间来游武当,幸遇张三丰并拜为师父,他对张三丰所为心诚悦服,便止行不往,留在了武当山。张三丰命他为武当山五龙宫的住持,领着几十个徒儿拾瓦砾,清故墟,构庐舍,日夜不停。他为人寛襟大度,虚怀若谷,撑拓五龙宫达十年之久。洪武十四年,湖北官府以其贤才行能举荐于南京朝廷,得到明太祖朱元璋重用,除授他监察御史外,朱元璋特还赐给他宫媛二人,他对美色丽人无所动心,力辞不受。次年,朱元璋破格提拔他为太常寺卿,浩封二代,宗祖蒙休。每遇有大祀天地之时,明太祖朱元璋宿于斋宫,便会召丘立清前来问以晴雨之事,丘立清每每奏对,均十分应验。因而朱元璋更加器重和尊敬他。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丘立清对他徒弟曰:“我当谢天恩弃尘世去也。”翌日,沐浴更衣,端坐瞑目,溘然长逝。
另一高徒孙碧云乃陕西大荔县人,幼年颖悟,读书过目不忘,但愿欲从道学仙。年方才十三岁时便离家入华山为道士。后耳闻张三丰大名,便离开华山到武当山寻张三丰,拜为师父,后得到张三丰仙人之道术,能腾云驾雾、骑鹤引凤。洪武二十七年(公元1394年),经张三丰推荐,明太祖派人请孙碧云至京,命往朝天宫中住下,遣官赐衣,君臣二人作彻夜长谈后,朱元璋感慨地对孙碧云说道:“朕便是轩辕,你便是广成。”敇授孙碧云为道录司左正一职。并对礼部尚书吕震下圣旨道:“让孙碧云到武当南岩办道修行,并准他自由往来天下福地,修行云游,衣食住行一切开支皆由官府包揽。”
至永乐十五年,孙碧云对门人道:“教门已兴,吾将往也。”翌日,更衣沐浴,樊香隔空礼谢,端坐而逝。以上乃书中补言,在此不作多叙。
且说张三丰领着手下几百名弟子在武当山创建道教基业,甚是辛苦万分,日子一长,难免有人畏难气馁,想想整整九年过去了,费尽了多少的千辛万苦,付出了多少精力和汗水,可所有付出对这偌大的八百里武当山而言,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不见有什么显著的效果与改观。说来也是,这武当山广圆八百里,环列七十二峰,三十六岸,二十四条涧,范围之大、地方之广,到处是荒草丛生、悬崖峭壁,修建众多的道观,宫殿绝非易事,更何况依照张三丰的设想,要体现崇尚自然,天之自成,须尊重自然,亲近自然,顺从自然,绝不可破坏武当山的一草一木而随心所欲建造,每个宫观都必须建造在峰峦岩涧的合适位置上,要恰到好处,使宫观与周围的地形、林木、岩石、河流要有机地融为一体。要实现张三丰的计划和要求,在武当山修建成这样的规模,单靠这几百号人是难上加难,不知哪猴年马月才能建成?
张三丰心知众人辛苦,日子过得确实清贫艰难,有不少道浅者难免表现出困惑的模样,便为他们坚定信念。这天太阳甚烈,人觉疲惫不堪,张三丰见状让大家休息一会儿,他对众人道:“尔等辛苦,莫若为师唱个歌与你们解乏如何?”众人都知张三丰的歌声好听,俱各各高兴地道:“肚中饥荒,听师父唱歌也是受食一般。”张三丰便清了清嗓门唱道:
吾山不及诸山富,诸山不及吾山清。
吾山寂寂草萋萋,只闻钟鼓不闻鸡。
汝若有缘住此地,吾令六甲斩三尸。
三十六岩多隐士,葬在吾山骨也清。
歌罢许久,余言尚在山中回响不绝于耳,众人皆抚掌说歌唱的好,词也道得好!让人振奋励志。张三丰对众弟子道:“此话非为师所言,乃武当山真武大帝所言也。万事开头难,凡历大苦才有大成。武当山所奉尊神为真武大帝,尔等皆对他敬慕不已,但可知他的来历和辛苦么?”
众弟子中有许多是刚来不久的新人,自是不知这真武大帝的来龙去脉,当即便都嚷着要祖师爷说古,其实也好乘机解解乏,多歇息一会。
张三丰微笑道:“尔等既想听,我便说与你们知晓,也让你们知道真武大帝当初修道的不易。”张三丰说着寻了旁边一块岩石坐下,咂了咂嘴慢悠悠地说起了故事:“在大海西头有一净乐园,国王清正廉明,皇后善良贤惠。一日,皇后正在御花园观景,忽见朗朗青天闪开一个门,一道金光飞到她面前,变成一个鲜艳小巧的红果子,飞入皇后口中落入腹中,不久皇后便觉怀孕。整整十四个月后,到了三月初三这一天的中午时分,皇后忽感到腹痛不止,只见天地间猛地一亮,皇后的左胁竟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从里面蹦出个白白胖胖的孩儿,他开口便能言,落地便能走,却是与众不同。原来这太子乃是太上老君第八十二次化身降临凡间投胎转世,即真武大帝是也。太子自小聪明好学,正直刚毅,人皆言他将来是个好君王。然而,他偏偏不肯继承王位,却是四处求师学道,想要成仙升天,国王和皇后百般劝阻,可他怎么也听不进,执意于自己所选定的道儿。
一天,忽有一位紫衣道姑飘然而至,微笑着对太子道:“想要得道成仙,就要断绝酒色财气,远离红尘世界,耐得住寂寞,吃得了清苦。你若有决心,可越过大海往东行,那有一座武当山,乃是你修道的好地方。”说罢,飘然不见人影。原来这道姑乃是玉清圣祖紫元君的化身。这年太子才十五岁,他毅然舍弃了舒适优裕的皇家生活,孤身一人乘舟渡海,远行万里来到了武当山修行。
武当山方圆几百里,除却悬崖峭壁之外,能行走的地方都是合抱之木,一根挨着一根,除此之外便是密不透风的灌木丛,形成了一座水泼不进的木头城。太子寻觅了许久,根本无法上得山去,正在心焦如焚时,忽见有几只乌鸦飞来在他面前盘旋不止,继而为他引路前行,又见左右有两只黑虎跑来为他开路。在茫茫林海中辟出了一条上山的小路。太子终上得武当山,来到南岩处苦心修炼。他从早到晚,精心打坐,其间乌鸦天天为他报晓,黑虎始终不离他半步。他坐下以后便全神倾注,别无一点他念,但凭鸟在他头上做窝、生蛋、孵化;身边的荆棘由细变粗、由小长大,从脚下沿着全身脉胳,竟从胸口延长出来,并且开花结果。他如此聚精会神整整修炼了四十二年,大得上道。
玉清圣祖紫元君又一次化为绝色美女,最后来试太子的坚心。那美女身着衣裙薄如蝉衣,妩媚多姿,粉面含笑欲要与太子亲近,太子毫不动心,继而拔剑驱赶美女于崖边,却不料美女被羞难当,竟然纵身跳下万丈悬崖,太子见自己逼死了人命,无心却酿成大错,悔恨不及,于是对着万丈深渊大叫一声:“我赔你一条性命罢了。”说着也纵身跳下悬崖,却不料被云雾中的五条龙托住,紫元君在云雾上头高兴地笑道:“呵呵!太子大道已成。玉帝闻之,将封你为武当玄天上帝是也。”
众人听了真武大帝之事,心里皆明白了张三丰祖师爷的用意,原先有怨言者和气馁者均低头不语,不敢再作声则个。但心中还是尚存疑虑,多少对修复和要建成武当山那众多的宫观没有信心。
张三丰见众弟子这副模样,不禁摇了摇头,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尔等不必怀疑,武山异日必大兴也!而现在的辛劳绝不会白费,将功德无量也。我等现在不妨辛苦些,且将五龙、南岩、紫霄等几处去荆撩,拾瓦砾,先消理粗创,到时自有人前来帮忙大兴土木精修也。”张三丰言罢,对几个得力弟子发出命令:“丘立清往五龙,卢秋云往南岩,刘古泉,扬善澄往紫霄,带领诸多弟子前往继续清荒除芜;孙碧云在展旗峰北陲卜地结草芦,供奉真武帝香火。一应布置妥帖后,张三丰又言道:“时过不久,明成祖永乐皇帝将派人寻找为师,你们就说我不知云游何方?如有再三来寻找,也是如此回答他,朝廷见之,当来大兴武当也。我今天留下词曲一首。尔等好自悟之,词曰;
天边月,月影无,无相无形难画图,
画图难入修行谱。无名姓却听招呼,
无方体谁认亲疏?亲疏妙用全不露。
无念时何用功夫,无想处本体如如,
如如才是娘生路。无色界有条真路,
无挂碍有个仙都,那时才把彩云步。
众人先是听师祖张三丰说武当山必大兴,大多是半信半疑,而这首词曲《无根树》又一时参不透,皆显得有些茫然若失的样子。唯有丘立清、孙碧云与太和四仙卢秋云、刘古泉等几位得力弟子,在一旁笑而不言,但心中是绝对地信服祖师爷的预言无差。当下,张三丰告别众弟子们拂袖长往,倏然不知去向。
果然不出张三丰所料,那明成祖朱棣以藩王继大统登位后不久,因崇尚神异之说,奉敬武当真武大帝。遣三山高道使于田方为使臣,到武当山弘扬道教,并恳请张三丰祖师爷进京,说朝廷有要事相切。但于田方未果而归。而武当山众人知此消息,这才由衷地佩服祖师爷张三丰所言果是不虚,看来武当山前景乐观,皆心中欣喜不己。
说来张三丰所断言:“武当山异日必大兴”,绝非随口而言,而是胸有成竹,心中有数,诸君道是为何?盖因张三丰对这朱棣皇帝心中所想,有过入木三分的分析了解,明朝皇家对真武大帝的崇敬胜过任何人,先是明太祖朱元璋在当年鄱阳湖大战之时,陈友谅的水军与朱元璋的舟师在湖中展开大决战,战况空前激烈,陈友谅率巨舰出战,而朱元璋的舟师船小低矮,不仅仰攻不利,而且两下相比,有如老鼠比大象,鸡蛋与巨石,手下诸将难免有恐怖怯阵之色,朱元璋见状,亲自上阵前督战,恰在这时,江上大风顿起东北,朱元璋命敢死军士操七只小舟,实火药于芦草中,纵火焚烧陈友谅大舰,风烈火炽,烟焰涨天,湖水尽赤。陈友谅水军大乱,朱元璋的舟师擂战鼓,乘机发起攻击,斩首敌军近万余首级,焚溺死者无算。陈友谅水军大败。战后刘伯温微笑言道:“此乃太祖皇帝获神佑于鄱阳湖。这神便是武当山真武大帝。”故而,明太祖登基后在南京鸡鸣山建真武祠庙,亦对武当道教即有所重视。
而现今掌天下大权的明成祖永乐皇帝朱棣,则把真武神抬高为明皇室的保护神。朱棣常对文武百官言道:“真武神显彰圣灵,始终佑助我大明。”
其实,当初为燕王时的朱棣知道他起兵“靖难”,乃是违背正统伦理纲常的叛逆之举。因此他想要动员将士为他卖命,争取天下民众的支持,除了宣称起兵是根据祖训:“清君侧、诛奸臣”之外,还必须寻找一种神奇的力量来制造神人佑助的景象。当时,朱棣在北京城外聚集将士誓师讨伐,恰逢天气大变,风云四起,吹沙走石,人于咫尺之间不得相见。但过了一会儿,东方云开,露出青天仅尺许,有一道明光烛地,洞彻上下,四周光彩照人。朱棣见状灵机一动,大呼道:“真武神佑我也!”将士们是先惊后喜,皆以为燕王朱棣所言不差,上得天之应云,此战必胜无疑。
果然“靖难之役”,燕王朱棣获得大胜,建文帝遇难于烈火之中。朱棣在战后即发圣旨曰:“奉天靖难之初,北极真武玄帝显彰圣灵,感应至多,言说不尽,当要在圣地武当山大修宫观,祭北极真武之神,酬神报恩,以显诚心。”
实际上,明成祖朱棣的真正用意,张三丰是心中有数,自从那日他扮成邋遢道人在金殿训帝之后,聪明的朱棣顿时大悟,反省之后,不仅听从了张三丰的警告,停止了无端杀戮,仁心治政。同时还萌生了想把民间影响极大的“真仙”张三丰延请诣朝,一者可以点缀升平,收揽民心,二则可为他所用,求道法仙药,以养生延寿。朱棣于永乐三年(公元1405年)亲笔修书一封,遣淮安王宗道遍访张三丰于天下名山,可是遗憾的是张三丰神龙见首不见尾,寻之不见。
永乐五年(公元1408年),明成朱棣听说张三丰在武当山修道,又派大臣张宇初邀请张三丰进京,但未果;次年,再命大臣张宇初数次寻访,均是未果;永乐十年(公元1413年),懊恼的朱棣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派张三丰的得意弟子,当时在京为官的道录司右正一孙碧云到武当山建“遇真宫”,并有致张三丰《御制书》一封,永乐皇帝圣旨云:
皇帝敬奉书真仙张三丰先生足下:朕久仰真仙,渴思亲承仪范。尝遣使致香奉书,遍诣名山虔请。真仙道德崇高,超乎万有,神妙莫测。朕才质疏庸,然而,至诚愿见之心夙夜不忘。敬再遣使致香奉书虔请,拱俟云车凤驾,惠然降临,以副朕拳拳之怀,敬奉书。
永乐十年二月初十日
孙碧云乃是张三丰的得意弟子,而且当初是张三丰把他推荐给明太祖朱元璋,当了朝廷的命官,如今朱棣使出这一招,倒是一个绝妙之招,别人寻你张三丰不见,这孙碧云来寻师父,若再见不着,无论是张三丰还是孙碧云都说不过去了吧?临走时,朱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孙碧云道:“此次你孙碧云出马,若再请不来张三丰就别回来见朕了。”
孙碧云不敢违旨,领了圣命即刻出京,一路上马不停蹄,行程勿匆,到了武当山见了师父,无可奈何地向张三丰禀告道:“请师父原谅徒弟,实是圣命难违,此行无法推却。不过永乐皇上仰慕师父已久,数番派人来请,甚是心诚意切,莫若就去会他一面如何?”
张三丰摇头道:“非是为师我摆谱拿势,不善解人意。眼下我还不能去见他,所为缘因甚是复杂,其中最主要还是朱棣这个人傲睨得志,本性心狠手辣、胆大妄为,作为一个皇帝如若一时性起,控制不了自己,会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易起杀机,则百姓遭殃。虽然前番我曾进京当众训诫过他,而且他暴戾之气能有所收敛。但以为师对他的脾气性格分析,还有个逐渐改正的过程,当熬熬他的烈性,磨磨他的威风,于他于国家都有益,同时也是为武当山着想矣。”
孙碧云在朝廷呆了许久时间,也深知永乐帝朱棣的为人,觉得师父张三丰分析的很有道理,只是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与武当山又有何多大关系?”
张三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狡黠地笑了笑道:“到时你便知也。”
孙碧云到底是张三丰的得意弟兄,听了师父的话似乎若有所悟,更知张三丰行事从来有数有分寸,故也不再多问。有些为难地请示道:“可是此次师父再不进京,弟子却不知如何向永乐帝回复?”
张三丰见说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来到案几旁,打开文房四宝,铺就宣纸,略思索后提笔挥毫写道:
永乐皇帝陛下:
福德无疆。臣本野夫,于时无益。何蒙宸翰,屡下太和,车马数驰,猿鹤相讶。伏愿陞下澄心治理,屏欲崇德,民福主福,民寿主寿,方士金石,勿信为佳。恭进一诗,乞赐一览。赠上口歌三章,皆系山人祛欲修身之道,勿视为异术,则臣辛甚。另附诗一首;
地天交泰化功成,朝野咸安治道亨。
皇极殿中龙虎静,武当云外鼓钟清。
臣居草莽原无用,帝问刍荛若有情。
敢把微言劳圣听,澄心寡欲是长生。
山野村夫张三丰叩首
张三丰写就后又认真地阅览了一遍,才交于孙碧云道:“这封答永乐皇帝书,你看看如何?有无不妥之处?你可将此书信交于朱棣,就言我有要事前往江西龙虎山,不得分身也。告诉他,当会他时我自会去见他。”
孙碧云欣喜接过书信,看了一遍言道:“有了师父这墨宝,徒儿就好交差了!只是师父赠他口歌三章,却忘了写上?”
张三丰笑道:“口歌,口歌,自是由你的口来相传,如若我都说全了,你的人情功劳不是都没了?至于哪三章口歌,由你去编来便是。只是口歌中莫忘了武当道教大兴之事!”
孙碧云明白师父用心良苦,言道:“弟子明白!到底是师父想得周全,如此,弟子明天就下山回京,好向永乐皇上交差去也。”
张三丰点头应允,也不多留于他。孙碧云回到京城后,向永乐帝朱棣禀奏到武当山之行结果,并递上张三丰书信。朱棣虽有些失望,但这次终还是有所收获,得了张三丰的回信和赠诗,心中欣喜逾常,把书信反复阅览了数遍,不舍得放下。果然随后问起那口歌三章在何处?孙碧云有意卖关子道:“张三丰师父口歌三章乃绝密的养生之道,已经口传密授于微臣,命我须择夜深人静、无闲杂人之时禀奏于皇上,事关大道玄妙,师父为慎重起见,故才没写在纸上。”
朱棣听了龙心大悦,不但没怪罪孙碧云没有完成任务,反对他重重赞赏有加。此后又多次派人寻访,前后整整有十年,但不如孙碧云,均是无功而返。
这真是:“明帝访三丰,十年不可得。闻在南山南,已往北山北。到处乐逍遥,奇名称邋遢。广莫即吾乡,太和为我宅。是时方士流,自献何纷沓。天海落云声,风尘难物色。飞龙又潜龙,隐显谁能测?”
不久,明成祖朱棣果然下旨:把真武大帝树立为明皇室的特殊保护神并大加崇奉,而道教圣地武当山,作为北极真武大帝修真得道的显化去处,以及祖师爷张三丰的常在地,必须给予特别重视和礼遇。事情就如张三丰所预测的那样,武当山从此开始大兴起来。
朱棣先后领发了六十余道圣旨,敇谕,采取了一系列的扶持政策和管理措施,以大兴武当道教。他龙飞凤舞亲笔挥就圣旨曰:
兴工营建武当玄帝宫观,当以张三丰前期设想为宗旨,遵循自然法则,不惜一切人力、物力、财力,务使武当宫观宏壮坚固,万万年与天地同其久远。
永乐皇帝如此重视兴建武当山,手下的文武大臣们怎敢掉以轻心?有丝毫的怠慢则个,均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尽心竭力而为。被任命为前往湖广督武当山宫观建设的工部侍郎郭琎,乃明成祖朱棣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大臣,其为人沉稳干练,素以有大魄力与勤敏著称。他领得圣命后,即召来有识之士与行家商讨,精心策划了大兴武当山的规划。首先,他征集军民夫匠30万人之众,限令在三个月之内陆续赶到湖北集中;尔后,从各地调运上好砖瓦,优质木石等材料进武当山。由于明成祖朱棣遵张三丰的意见特别交代,武当山乃是神山,不能就地砍伐建筑木材,所以只有从四川等地采买运来,悉自汉口江岸,直抵均阳,建筑所用琉璃等诸物也来自东南产地,运至襄阳后,集小舟上千计泊于武当山真武祠下,后再使役夫人等搬运上山,一切按明成祖朱棣圣意行事。
即便如此,皇上朱棣还是不放心,常常亲自过问武当山兴建之事,他命张三丰的得力弟子,道录司右正一孙碧云到“紫霄”、“五龙”、“南岩”、“遇真”等处亲自勘定宫址,朱棣对孙碧云交代道:“尔为三丰祖师的嫡传弟子,自然深知他大兴武当的意图和构想,尔应亲往武当审度其地,相其广狭,定其规制,悉以来闻,朕将卜日开工营建。”
朱棣所派遣的工程指挥班子均是由他最亲信、最贴身的人组成。似上面所说的郭琎、孙碧云,还有隆平侯张信,更是被朱棣呼为“恩张”的靖难功臣;驸马都尉沐昕则是常宁公主的丈夫,这些人的级别在朝廷相当高,说话办事能力非同一般,皆是呼风唤雨,一言九鼎。朱棣皇帝前后共派出钦差、把总、提调等各级官员四百余人,其中京官就有二百多人。朱棣告诫这些前往武当山的官员要竭力用工,不可有私毫怠忽!还专门对营建宫观的全体官员、军民、夫匠等下了一道圣谕,用大字书写黄榜之上,在开工之日揭示于玉虚宫的通衢醒目处,以至上至官员,下到夫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朱棣皇帝在这篇《圣谕》里,用通俗易懂的文字宣告了他大修武当宫观的原因,以及官员军民夫匠应遵守的纪律等诸多事项,真是虑无不周。其中曰道:“把总、提调、管工官员人等,务要抚恤军民夫匠,用工之时要爱惜他的气力,体念他的辛劳,休着他们受饥寒;军民夫匠人等都要听从约束,不许奸懒,若是肯齐心出力,神明护佑,工程虽浩大,也易得完成。”此圣谕一出,甚得人心与具有威慑力,从官员到夫匠皆更尽力。
从永乐十年(公元1412)九月开始,武当山营建工程正式动工,平日里寂静的八百里武当山,显得热闹非凡、有惊天动地之感。几十万的军民夫匠来来往往,上上下下,在武当山周围数百里的崇山峻岭和沟壑溪流中如蝼蚁奔走、辗转忙碌,或凿石开道、或搬砖运木、或竖拣架梁、或炼铁冶铜,在极为艰苦的环境下,用非常原始的施工方式来垒砌营建武当山那众多的巍峨宫殿。
至永乐十六年十二月(公元1418年),三十万军民夫匠前后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共创建了五大宫以及其它二十多处宫观庵庙,完成了武当营建工程的主体部分。世人很难想象武当山工程的浩大和艰辛,几乎所有的建筑材料都从外地运到武当山,再由山下运往山上各处。尤其是太和宫金殿,乃是在北京铸造好后运到武当山,先是经由新疏通的大运河,再过长江,渡汉水,由水上一路运至均州地界,然后再从陆路运至海拔1612米的天柱峰。全靠人力如同蚂蚁似的搬家移物,一点点,一步步地挪上了近两千米高的山顶,其难度与艰巨可想而知。
大修武当山期间,人力、物力、财力的耗费是非常惊人,用明成祖永乐皇帝朱棣自己的话说:“朕创建大岳太和山宫观,实皆天下军民之力。辛勤劳苦,涉历寒暑,久而后成,凡所费钱粮,难以数计。”
不得不承认,明成祖朱棣绝对是个大家手笔,是位大气磅礴、气魄惊人的皇帝,如果没有他慷慨大方的同意,没有他在营建武当建群的十四年中自始自终的关注,没有他前后发敇谕、诏告达六十余道,其内容大到遣民30余万兴工修建,小到岩庙设计图纸的审批,建筑材料的采购等许多问题,包括举全国之力所采取解决的办法和措施。否则,建造武当山的庙宇道观、宫楼亭台绝没那么容易和顺当。总之,凡武当山的事情,无论巨细,朱棣皇帝都要亲自过问和安排决定,没有他如此高度的重视和关心,是绝不可能有如此今古未有,举世无双的武当山道教建筑群。而成为明王朝的“皇室家庙”,全国的道教活动中心。这所有一切均应验了祖师爷张三丰当初的惊人预言:“武当异日必大盛也。”
武当山经皇家朝廷修复建造后,乃成天下第一道教圣地,其景其势,无处可比,真可谓是“千层楼阁空中起,万叠云山足下环”。全山的宫、观、路、桥、门、碑、亭,乃至一水一石、一草一木、都经当代圣手擘画,仙笔点染,役使鬼斧神工,遂致一气呵成。武当山宫观之建,辉煌显赫,穹崇高峻,上摩霄汉,为万世之伟观。
确切地说,武当山营建从设想和规划,是明成祖朱棣根据祖师爷张三丰当初规划的基础上而成,应该说比原来工程班子提出的计划更为壮观和完美。敇建的宫观岩庙大小共33处,包括玉虚、紫霄、五龙、南岩、净乐、太和、遇真、清微、朝天等九宫,天和、回龙、太玄、复真、仁威、龙泉、威烈、八仙等八观,以及五龙行宫、福地、老姥二殿、黑虎、关王二庙、榔梅仙翁祠、雷神祠和隐仙、灵虚、玉虚、仙侣、滴水、妙化,太子、崇福、天应等九岩庙。而且凡殿,观、门房、享堂、厨房、仓库等共一千五百余楹,殿堂房宇计有1800余间。规模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按明成祖朱棣的推断和预测,武当山宫殿道观建成后,实现了张三丰的夙望,他一定会大大地感恩朝廷,进京来谒见自己。然而遗憾的是,时过近两年了,张三丰始终还是没有露面,永乐皇帝心中不禁好是失望和郁闷。没多久,明成祖永乐皇帝从南京搬到了北京城,但始终没忘记张三丰说过来朝见他的许诺。
大明永乐十八年春。北京。紫禁城。
皇城紫禁城好是气派不凡,这天上午晴空万里,但见皇城正对着一轮红日,勤政殿上五色祥云,五凤楼前威仪凛然,正午门瑞气氤氲弥漫。锁住无穷王业;九重宫阙镇定万古乾坤。天子贤明,士民安生。真个是:五湖四海咸归顺,万国九州庆太平。
且说永乐皇帝朱棣早在夺取帝位后,就决定迁都北京,即开始营造紫禁城宫殿,北京紫禁城筹建于明成祖永乐(公元1404年~公元1424年)五年,兴建于永乐十五年至十八年。从明永乐五年(公元1407)年起,明成祖集中全国匠师,征调了二十万民工和军工,经过14年的时间,建成了这组规模宏大的宫殿组群。皇宫紫禁城是北京城的核心。紫禁城是以北极星座高居中天,众星拱之,称紫宫而得名。天上的恒星分为三垣、二十八宿和其它星座。三垣是指太微垣、紫微垣、天市垣。紫微垣处在三垣中央,因此是天帝的星座。在人间就是天子的星座。有“太平天子当中坐”之说。紫禁城规模宏大,结构精美,布局严谨,色彩辉煌。南北长960米,东西宽750米,周长3420米,四隅有角楼。正南面是午门,北面是神武门,东面是东华门,西边是西华门。宫殿建筑总面积达163,000平方米,皇宫既富丽堂皇,又森严壁垒。这座城池,不仅宫殿重重,楼阁栉比,并围以10米多高的城墙和52米宽的护城河,而且哨岗林立,戒备森严。
不为人知的是由于朱棣生性多疑,在西华门外还修建了一个外宫,叫做“豹宫”。表面上看规模与皇宫不差上下,中为宫殿,两边分为配殿及厢房。宫殿建在三层重迭的须弥座上。“豹宫”属平面布局,却隐伏着不同寻常的机关。营建这些机关的工匠,在工程完毕后,全部被秘密处死。“豹宫”中的房间,皇帝的座下、榻下都接着机关,一遇到有危难的时候,或摇动壁绳,或脚踩龙头,便会有箭镞,飞刀射出,座位下的暗室自动开启,皇帝便可躲进去。暗室共有六处,均由暗道相通,直通到紫禁城皇宫中。这六处暗室,每处大小可容纳二三十人,墙壁全由丝绸做帘遮掩,床柜条椅一应俱全。室内还留有通风孔,里面空气新鲜,冬暖夏凉。更令人叫绝的是,“豹宫”四周的假山、凉亭、水榭,植以花木,大道小径都很清楚,但一遇有什么变故和紧急情况,假山,凉亭均会挪动地方,大道小径顿时也就变了次序,如果刺客闯进来,迷失方向,绕来绕去,也难以绕出去。
这日上午早朝已毕,明成祖朱棣回到豹宫的后殿小憩,不知为何?突然一番心思上来,又想起张三丰与建文帝一事,那建文帝至今没有个准确的下落和说法,而张三丰也始终不肯见面?不禁有些郁郁寡欢,正想着不经意间忽见有一个道长飘然而至,但见他丰发秀目、岳准岸眉,神态不凡。心里不由大吃一惊,这等秘密的地方怎有外人闯入?正要喝问那锦衣卫何在?这道长已近至眼前,定睛一看,原来竟是日思夜想的祖师爷张三丰到了面前。明成祖当即从龙椅上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喜过望地道:“哎呀!朕寻你寻的好是辛苦,不知祖师爷今日从何处来?怎不知会一声则个?”
张三丰哈哈大笑地吟道:“我嘛?天外来,天外来,衣冠全不染尘埃。鹤背翻云空宇宙,龙涎喷雨出山隈。”
明成祖皇帝闻言,也呵呵大笑应道:“来得好!来得好!皇宫寂寞一声啸,神龙才现首和尾,喜煞当年被训人。”
张三丰道:“若不是当年冒天下之大不韪,金殿训帝,怎有今日开明国君永乐帝?又怎会有你我今日再见之缘?”
明成祖朱棣连连点头道:“说来真正是让朕惭愧也!若不是当年祖师爷所训,朱棣几要成历史罪人也。”
明成祖朱棣见到张三丰兴奋不已,命小黄门端上宫中龙潜香茶,又命左右人等退至二门以外,尔后对张三丰道:“祖师爷乃上界神仙吏,人间大隐来。今日得见一面,朱棣三生有幸也!不知祖师爷有何所训?朱棣洗耳恭听。”
张三丰道:“响鼓不用重棰,心有灵犀之人,一训已经足矣,何须有二训?不过三丰今日所来,自是有个天大的重要之事告诉于你!”
明成祖开玩笑地道:“既无训,莫非祖师爷要传我长生不老的金丹么?”
张三丰却突然收起笑容,神情正色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此来并非要传你什么金丹,但此事对你来说,眼下它却比金丹来得重要。故而三丰今日登三宝殿,一者感谢你为武当大兴之倾力相助,二来就是这件比金丹重要的天大事儿说与你商榷,只是不知你这个天子意下如何?”
明成祖一听肃然,更见张三丰的神情异样,连忙诚惶诚恐地道:“不知祖师爷有何吩咐?且尽管道来,只要朱棣我能办得到的事,不敢推辞含糊一句!”
张三丰见说欣慰,轻缓了脸色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不讳了,此事乃天知、地知、我知、你知,绝无再有他人知之!如若你能同意我之所说,乃千古之迷的幸事,也是大明江山、天下苍生的幸事矣!你且附耳过来。”
当下,张三丰压低了声音,对着附耳过来的朱棣悄声言语了一番。却不料这番言语把那永乐皇帝听得大惊失色,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心中如同三江起浪,四海翻滚,神情突然之间如同风云翻滚,瞬间是几番的不同。朱棣听完张三丰所说后,一声不吭地沉默了许久,足足有一杯茶的功夫。最终,他才铁青着脸点了点头叹道:“唉!看来一切皆是天数也,只好如此了,朱棣一切听从先生所言便是!”
张三丰听了朱棣的回答,赞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真是:天机从来不肯轻轻泄,犹恐当今欠猛烈。不知祖师爷张三丰对那朱棣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竟让永乐皇帝如此大惊失色,为难不已?还有包括前面书中所说的展飞等五位少侠抗倭、女英雄唐赛儿勤王等故事尚未言明清楚,结果又是如何?且听在下的于后书中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