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羌一回到平城,立马就去找美罗德,他给美罗德从洛阳带回了上好的绸缎,哪知美罗德到盛乐去了,他只好先把绸缎带回家中。现在破羌和保周都有了爵位,还有了自己专门的宅邸,他们兄弟二人的宅邸就在同一条街上,还是相对的两座院落。破羌仰慕司马楚之的风度和崔浩的学问,他经常去向他们请教,久而久之就和他们成为了至交好友。
明元帝从洛阳回来就生了大病,每日无法上朝,拓跋焘开始监国,他虽然才十六岁,却已是个文才武略的少年英豪。明元帝不久就驾崩了,临终前他把拓跋焘托付给了大臣崔浩和大将奚斤,并叮嘱拓跋焘日夜防范北方的柔然汗国。其实拓跋焘早有防范,他知道一旦自己的父亲去世,周围的群雄就会趁机进攻他们北魏,攻打刘宋失败他不担心,北燕、北凉、胡夏、西秦力量根本无法跟北魏相比,最大的威胁来自柔然,他早已暗中在北方六镇增兵。这柔然汗国是草原上继匈奴和鲜卑后的一大强国,国王姓郁久闾,这姓氏是从他们的祖先木骨闾而来,木骨闾曾经当过代国开国君主拓跋猗卢的奴隶,后来逃跑到草原上聚集部众成立了柔然汗国,现任可汗为郁久闾大檀,号称牟汗纥升盖可汗,意为胜利的王。
北魏从代国拓跋什翼犍开始,王室死后一直葬在云中郡的金陵,那里处于北魏的边陲,靠近北方的柔然汗国。拓跋焘披麻戴孝,准备将父亲安葬到金陵,明元帝的陵墓早已修好。哪知还没出发,边关就连传噩耗,先是柔然大汗大檀率军南侵,后是北都盛乐失守,金陵就在盛乐老城北面。连祖先的墓都被柔然侵占,现在父亲的尸骨也无法安葬,拓跋焘毅然决定御驾亲征。许多大臣竭力反对,太史令王亮说:“先帝驾崩,我们贸然北伐,恐怕刘宋会趁机袭击!”当然也有许多人支持,太常崔浩说:“宋朝自从刘裕去世后就一蹶不振,前面又刚被我们打败,现在定是不敢贸然出兵,再说我们在南线有重兵把守,北伐何尝不可!”
拓跋焘说:“盛乐是我们的旧都,是我们拓跋部兴起的地方,更是先祖陵墓金陵的所在地,如今却落入柔然之手,若不北伐,我父亲的尸骨将葬于何处?”司空奚斤上前说道:“陛下说得是,不是我们要进攻柔然部,是要抵抗柔然的侵略,这是我们大魏的耻辱,全军将士都将誓死收回金陵!但是现在攻打柔然显然兵力不足,我们南方的军队要防刘宋,北方的军队又不足以应对柔然。”拓跋焘说:“值此生死存亡的关头,要紧急征兵,每户只要有男人就要有一人当兵!”拓跋焘把征兵的命令下达,手下的将军开始到各地按照名册军书征兵,奚斤则被派到南线防范刘宋北伐。
拓跋焘让破羌到魏郡征兵,魏郡是冀州的核心,郡治就在邺城,是当时北方最为富庶的地方。破羌带人赶到邺城。到了邺城,破羌才知道这座城市为何会跟长安、洛阳、平城并称四都,这座城的雄伟,只有亲临其中的人才能知晓,邺城分外城和宫城,西面有巨大的铜雀园,曹操当年修筑的铜雀台、金虎台、冰井台都被完好地保留了下来。
公务要紧,破羌没来得及细细游览邺城,便把军书分发到了各县。兵员很快就征到一万,这天破羌正在核对名册,突然有人在衙门外吵闹。破羌出去,只见一个面庞清秀的男子抱着盔甲和长枪嚷着要见主帅。破羌让人将他放开,问他究竟有何事,男子跪地说:“我要替父从军!”破羌问:“你父亲是谁?”那人说:“我父亲叫花弧,曾经为国家打过仗,是一名千夫长,如今已经年迈,军书上每次都点到他的名字,我是他的长子花木兰,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我要代父从军。”破羌说:“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你知道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花木兰急道:“大人,我会使枪,不信你看!”
花木兰当即起身舞枪弄棒,红缨跟着白刃飞舞,人和枪要合一了,众人原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可是没想到他的枪法如此了得,众人顿时刮目相看,拍手称好。破羌看他年纪轻轻却如此机灵,就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做侍卫,花木兰谢恩后,道别破羌,回去购置军械。
邺城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花木兰到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跟自己的父母家人道别。其实花木兰本是女儿身,自幼在家跟随父亲读书习武,才懂得了舞枪弄棒的,她是花弧的长女,她还有妹妹花木莲、弟弟花雄,看到父亲年老体弱,她不忍心父亲死在战场上,而妹妹和弟弟都还小,她便毅然决定女扮男装代父从军。花木兰有一个心心相印的恋人名叫王郎,就住在他家的对面,此时也只能默默看着花木兰离去。花木兰一身戎装,骑着骏马前去报到,破羌看他换了戎装,英姿飒爽,内心暗自称赞。由于军情紧急,破羌在邺城征完兵后,便速速率军赶回了平城。
各路征兵的将领都已回来,给北魏带回了十万大军。拓跋焘聚集众人到校场,在校场前摆上了自己父亲明元帝的棺材,幸好此时正是春天,天气还比较冷,棺材里放着冰,尸体才不至于腐烂。拓跋焘对众人说:“柔然背信弃义,在我父王过世的时候来入侵,占领我大魏旧都盛乐,让我父王无法安葬金陵。他们的祖先木骨闾本是先帝拓跋猗卢的奴隶,后来一直是我大魏的手下败将,现在我们就去把柔然赶出家门!柔然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群蠕蠕!”魏军当即出征。拓跋焘将崔浩和破羌带在身边,还命人抬着父亲的棺材一起出征柔然,魏军的士气一下子大受鼓舞。
魏军越过长城,抵达盛乐城下,大檀在城头阴阳怪气地对拓跋焘说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你可是来投降?”引得守城的众将哈哈大笑。拓跋焘说:“要投降的是你,否则你只能像你的祖先木骨闾一样当奴隶了!”大檀大怒,当即派柔然大将郁久闾于陟斤出战,这于陟斤是柔然第一勇士,以力大无穷而著称。拓跋焘派手下的一位将军前去迎战,还没打三个回合就被对方砍下了马,拓跋焘又派北魏勇士独孤忠前去迎战,双方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二人往来大战三百回合,可没想到于陟斤越战越勇,独孤忠却有点体力不支,最后一不留神就被于陟斤捅下了马,柔然大军趁机掩杀,魏军十分惊恐,看到拓跋焘悠然自若,方才稍稍镇定下来。拓跋焘勒令领兵将军稳住士兵,双方在原野上展开了厮杀,直到晚上才鸣金收兵。
晚上拓跋焘召集文臣武将到营帐商议对策,崔浩说:“现在柔然正士气高涨,我们要修筑营寨,跟六镇大军联络,让柔然腹背受敌才行!”谁能想到,此时的六镇早已变成了一座座孤零零、冷凄凄的城镇,拓跋焘当即派人分头去联络六镇将领。
六镇将领听说魏王御驾亲征,都在抓紧搜罗逃散的士兵,向盛乐集结。时机成熟,拓跋焘命大军攻城,柔然腹背受敌,只能趁着夜色弃城逃跑,不过走的时候却把城里的百姓都给掳走了。拓跋焘率军占领盛乐城,破羌进得城内,赶紧去波斯商铺寻找美罗德,可是那里已经被洗劫一空。破羌四处找不到美罗德,料到美罗德一定是被那些柔然人劫持走了,破羌愈发担心起美罗德来,此时的他隐隐感觉到了美罗德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拓跋焘看到是一座空城,让步兵守城,自己跟破羌、崔浩率领轻骑兵去追击柔然人。他们昼夜兼程追赶,可是就是没有看到半个柔然人的影子。他们在一座山丘上休息,这时柔然铁骑突然冒出,他们将魏军一圈一圈地包围了起来,站在高处可以数出包围他们的柔然士兵足足有五十重之多。拓跋焘命人率军冲杀,可是柔然人毫不退缩,柔然铁骑马头挨着马头,在于陟斤的率领下齐头并进,就像一堵钢铁造的墙,不断地向魏军逼来,在前面冲杀的魏军都被迫退了回来,被包围的魏国骑兵都非常恐惧,拓跋焘却让人摆下桌子,跟群臣悠闲地饮酒,军心这才稳定下来。柔然人看到拓跋焘如此镇定,害怕有诈,都不敢贸然攻击。
此时的拓跋焘却是在低声跟群臣商议对策。拓跋焘说:“我们被柔然兵重重包围,怕是插翅难逃了,你们可还有什么好计策?”崔浩遥指着远处往来督战的于陟斤说:“敌人之所以嚣张,都是因为有于陟斤这个人,只要能除掉这个人,敌人的阵脚必然大乱,以我们骑兵的力量,完全可以突出重围。”拓跋焘说:“于陟斤是柔然第一勇士,我们已经领教了他的厉害,魏军最勇猛的独孤忠都被他捅死,军中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破羌说:“只要在百步之内,我保证一箭取他首级!”拓跋焘叹道:“于陟斤现在的距离少说也有三百步。”保周说:“我可以去迎战于陟斤,然后假装败落而逃!”拓跋焘听完豁然开朗。虽然这样算计于陟斤,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但是当务之急是解围而去,顾不了那么多,他们开始分头行动。
保周策马上前大喊:“于陟斤!你不是柔然第一勇士吗?有种就站出来跟我保周比试比试,我看你是真勇士还是烂脓包!”于陟斤听到哈哈大笑:“又一个来送死的!送上门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于陟斤打马而出,保周也打马上前,二人在太阳下大战,虽然保周力量不如于陟斤,但是他总能够巧妙化解于陟斤的招数,二人打了几个回合后,保周卖了个破绽开始往自己的阵营逃跑,于陟斤大笑着在后面追赶,保周快马加鞭跑回了自己的阵营,于陟斤不觉已经靠近魏军不足百步,眼看追不上保周,于陟斤一怒之下将手中的长刀飞向保周后,赶忙勒住缰绳大叫:“今天算你这个胆小鬼走运!”
于陟斤的长刀没有飞中保周,拓跋焘的马却被惊到了。于陟斤正准备返回,只见拓跋焘的马居然径直向他奔来。于陟斤回身大喊:“我以为魏王是个怎样的人物,原来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于陟斤抽出长剑,挥舞着向拓跋焘劈来,拓跋焘慌忙拔出自己的配剑应招,虽然拓跋焘勇武,但在臂力上却逊于陟斤一筹,只有拼力招架。破羌此时射箭怕误伤拓跋焘,眼看拓跋焘逐渐不敌,他赶紧策马朝着于陟斤奔去。于陟斤看到破羌朝他打马而来,轻蔑道:“又来一个送死的!”破羌和拓跋焘合力跟于陟斤大战,可是依然敌不过于陟斤。
崔浩在远处看到,担心拓跋焘的安危,命魏军冲杀救主,柔然大军也开始合围过来,把魏军分割成几部分包围,拓跋焘和破羌被一队柔然骑兵包围起来。此时于陟斤就像戏耍两只被困的野兽一样,拓跋焘几次差点落马,周围发出一阵阵的起哄声。于陟斤又朝着拓跋焘砍去,被拓跋焘翻身刺中胳膊,这让于陟斤恼羞成怒。于陟斤大吼道:“竟敢刺我!爷爷我玩够了,就让我送你去见你老子!”于陟斤举起大刀朝着拓跋焘砍去,拓跋焘看着于陟斤的大刀逐渐向自己逼近,心想此次必死无疑,他戴正自己的头盔,准备尊严地死去。哪知破羌突然挥舞着长枪策马挡在了拓跋焘面前,于陟斤的力道太大了,破羌虽然用长枪挡住了大刀,可是自己坐骑的四足却发软跪地,破羌摔在了地上。于陟斤回马挥舞长刀冲过去,准备砍掉破羌的脑袋,破羌临危不惧,迅速从后背取下弓箭,朝着于陟斤连射三箭,于陟斤眉心中箭,一下子坠马毙命。
这一幕把柔然大军都镇住了,在他们心中于陟斤是天下无敌的勇士,现在统帅阵亡,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破羌趁机跳上于陟斤的战马,护送一旁的拓跋焘杀出重围,跟保周率领的魏军会合。柔然大军因失去统帅于陟斤而大乱,拓跋焘和破羌、保周趁机率军朝着敌人最薄弱的地方冲杀,魏军为了冲出重围,人人以一当十,最终冲了出去,一路回到盛乐城中。柔然骑兵四散逃亡,柔然可汗大檀好不容易才率军稳住阵脚,不过经此一败,柔然士气低落,大檀只好率兵赶着在盛乐城中掳掠来的百姓和牛羊匆匆撤去。
在盛乐城中,拓跋焘聚集文臣武将,他当着文臣武将的面,对破羌说道:“这次朕险些丧命在于陟斤刀下,当时朕都觉得生无可望,若不是你拼死射杀于陟斤,救朕于乱军之中,朕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你护驾有功,朕封你为西平伯!保周也有功,封为张掖伯!我们拓跋和秃发本是一家人,到了先祖拓跋诘汾的两个儿子匹孤和力微才分的家,与卿同源,因事分姓,这次你们立了大功,所以朕赐你兄弟姓源!”兄弟二人领旨谢恩,源氏从此得姓,破羌和保周分别更名为源破羌、源保周。
拓跋焘又封赏其他功臣。最后拓跋焘说:“盛乐已经收回,柔然已经退走,明日即返回平城!”文武百官都山呼万岁,唯独破羌站出反对:“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现在全城百姓都没了,收复一座空城又有何意义!现在柔然失去大将,给我三千精兵,我一定能击溃他们!”拓跋焘理解破羌的心情,但他和文武百官一样,害怕再次陷入险地,柔然大军虽然已经败走,但是依然非常强大,他思虑再三,命大军按兵不动。
破羌回到营帐,许多人向他祝贺升爵赐姓,可是他总高兴不起来。他之所以要追击柔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美罗德也被柔然掳走了,他想起跟美罗德在一起的时光,无法想象她被敌人蹂躏的样子。破羌召集自己的部下,对众人说道:“柔然人掳掠我们的百姓,里面有我们的亲朋好友,大丈夫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妻儿在敌人的怀抱而无动于衷!愿意的跟我去击破蠕蠕的,就站出来!不愿意的就留下听魏王的命令,这次行动所有的责任,我破羌一个人担当!”破羌披挂整齐,营帐中已经聚集了几千名骑兵,他们打开营门准备出发。
保周得到消息骑马赶到,他一把拉住破羌:“你这是要造反吗?陛下已经命我们原地待命,你不要闯祸!”破羌对保周说:“今天我就抗命不遵了,美罗德和全城的百姓的性命都在那些柔然人手中,我岂能置之不理?我也是为了国家考虑!”破羌推开保周,率军前进,保周却从后面赶来,破羌以为保周又要来劝说自己,对保周说:“你知道我一旦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拦不住!”保周却说:“我虽然不同意你,但是你是我兄弟,我要跟你一起去!”兄弟二人热泪盈眶,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破羌和保周率领着手下的骑兵,共同向北进发,路上只遇到零散的柔然兵,都被他们杀掉了。三天后他们抵达黑山下,看到柔然兵当晚准备在黑山下休整,破羌便让部下在附近的山谷中休息。路上花木兰来月事,由于连日行军,她的经血漏在了马鞍上,还往下滴落。一个骑兵看到,指着花木兰的马鞍,花木兰立刻紧张起来,正准备要坦白自己的身份。那个骑兵却说:“花木兰,你受伤了都不知道啊!赶紧包扎一下!”骑兵掏出一块白布来:“让我给你包扎!”花木兰突然满面涨红,对骑兵说:“我的大腿内侧被马鞍磨破了皮,自己包扎就行了!”骑兵说:“我们都是大男人,你怕什么!”花木兰从他手里抓过白布就往山那边走,骑兵在背后嘀咕道:“看起来文文雅雅的,原来这么凶!”花木兰到山坡背后系好卫生带,处理了下裤子上的血迹,方才走出。花木兰看到骑兵还在那里生气,就递给了他一块自己带的干粮,骑兵立刻高兴起来,告诉她自己叫刘彦鹏,是武乡郡人。刘彦鹏将自己介绍完还滔滔不绝地跟花木兰讲起了故乡的故事。
破羌召集众将士商议:“现在敌众我寡,我们只能趁夜袭击,让敌人不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这样才能取胜!”花木兰主动站出来说:“我可以男扮女装混入敌人营阵,既可以保护那些女子,又可以摸清可汗的营帐位置,到时候点火为号,一举击破敌人!”刘彦鹏说:“这主意好,花木兰扮姑娘肯定俊!”众人大笑,花木兰一脚把刘彦鹏踢开,又转而看着刘彦鹏,刘彦鹏赶忙说:“花木兰,你要干什么?”花木兰说:“你倒是挺有丫鬟相的,赶紧换衣服跟我一起去。”刘彦鹏说:“我可不行!”破羌说:“我看可以!”刘彦鹏只好跟着花木兰到营帐中换上女装。当花木兰走出时,众人都惊为天人,后面则跟着粗糙的刘彦鹏,一看就像个膀大腰粗的乡下丫头,二人形成鲜明对比,大家都取笑起刘彦鹏来。破羌突然一把将花木兰拉到旁边,花木兰以为破羌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紧张的心都快悬到了嗓子眼,破羌却对他说:“你到那里帮我注意一个叫美罗德的波斯女子。”花木兰记在了心上。
当晚花木兰带着刘彦鹏向黑山脚下走去,花木兰走在前面,刘彦鹏跟在后面提着个大包袱。柔然的哨兵在夜色中看到影影绰绰的两个人影立刻警觉起来,花木兰和刘彦鹏走近后,他们看到只是一个娇弱美貌的小姐带着自己的丫鬟时,立刻放松了警惕,哨兵把她们也带回到了盛乐百姓中,这些被柔然掳掠来的百姓被分成男女拴在了同一条绳子上,想跑都难。花木兰正要打听美罗德的下落,就有柔然侍卫来挑选美女,姿色上乘的都被解开手,带到大檀的营帐,花木兰和美罗德自然被选了去,刘彦鹏也要跟着去,被柔然侍卫用马鞭抽打了一顿。
柔然人的营帐连绵起伏,花木兰和众美女被柔然侍者领着七绕八绕来到了一座帐篷中,里面铺着地毯,装饰得金碧辉煌,坐在正中的正是可汗大檀,他的左右有两个女子,正在一起饮酒欢笑。大檀命花木兰她们跳舞,有个女子哭哭啼啼,大檀怒目举手,一刀就将她砍死了,其他人再不敢稍有违抗,可是都瑟瑟发抖地跳不好。这些挑选的女子中,只有一个金发的女子,她就是美罗德,她看到情况不对,主动上前为大檀献舞,她跳了一支波斯的飞旋舞,只见她纤细的腰肢在飞速旋转,裙裾都飞扬起来,看得大檀心花怒放,脸色这才柔和下来。
在歌舞升平中,营帐中的人都喝得东倒西歪的,花木兰趁机溜出去,有卫兵跟上来,正要盘问花木兰,后面有人拔出匕首一剑封喉,花木兰回头看到刘彦鹏,他们把卫兵轻轻放倒在一旁,并趁机拿走了他手中的火把,在可汗的帐篷后面点燃,很快可汗的帐篷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柔然兵一下子乱了手脚,都奔走疾呼救火。
可汗大檀跑出来,花木兰和刘彦鹏拔刀上前,准备生擒大檀,大檀大呼:“有刺客!有刺客!”侍卫立刻围上来,他们把花木兰和刘彦鹏团团包围,刘彦鹏和花木兰背靠背跟侍卫们搏斗,他们多次击退侍卫,有一个侍卫从花木兰背后刺来,刘彦鹏上前挡了一刀,倒在了地上。
破羌一直在远处观察着黑山脚下的情况,一看到大火烧起,他立刻率军呼喊着向柔然人的营帐中杀去。花木兰趁机高喊:“拓跋焘来了!拓跋焘来了!”被俘的百姓也都跟着大喊,看到喊杀声越来越近,箭矢像雨点一样降下,柔然人都以为魏军主力到了,连夜撤退而去,互相践踏死的就有好些。大檀趁乱找了一匹马骑着逃离,侍卫们也都追随可汗一哄而去。
花木兰俯身看着怀里的刘彦鹏,发现他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他看着花木兰虚弱地说道:“你真的是女扮男装?”花木兰说:“你先不要管我是男是女,你一定要坚持住,军医马上就来了!”刘彦鹏苦笑:“我怕我是坚持不住了,多么想在死时看着故乡。”花木兰哭道:“你不会死的!”刘彦鹏:“我刚才无意碰到你的身体,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可惜我无法听你讲背后的故事了。”花木兰:“我是女扮男装,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女扮男装!等你好了,我全都告诉你!”刘彦鹏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木兰,认识你真好!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的骨灰带回武乡郡——”花木兰问:“武乡郡哪里?”可惜刘彦鹏已经断气,花木兰流着泪用双手为刘彦鹏合上了双眼。
花木兰赶到帐篷中让那些女子都返回到盛乐百姓中,并让他们躲起来,等待魏军的救援。花木兰找到美罗德,跟她说来救他们的就是破羌的军队,美罗德听后激动不已。
破羌和保周率军赶到,盛乐百姓如同见到救星一样,欢迎他们的到来。破羌继续追杀柔然兵,无意间陷入重围,他的左手和右腿又都中了箭,值此生死关头,只见一员长发的都尉骑马杀来,不顾生死,受伤多处,为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保周又率军前来,把柔然残余消灭。过后破羌问那都尉的姓名才知叫何无忌,便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美罗德见到破羌,激动得哭了起来,破羌安慰了她一番,她才止住哭泣,美罗德看到破羌浑身是伤,很是心疼,劝他好好休息,可破羌哪里顾得上休息,柔然军撤退时留下许多辎重,破羌让百姓们都取走武器,破羌四处寻找花木兰,看到她在焚烧刘彦鹏的尸体收敛骨灰,这才放下心来。因为害怕柔然人追来,破羌带领众人昼夜兼程赶回了盛乐城。
得知破羌带众凯旋而归,拓跋焘率领文臣武将出城迎接,破羌从马上跳下下跪:“微臣有罪!私自调动军队,听陛下处罚!”这时破羌的部将也都下马请罪。拓跋焘生气地说:“你这是假公济私,根本没有国家大局观念,你以为我们北魏只有柔然一个敌人吗?告诉你,我们同时还在跟刘宋打仗,刘宋大将到彦之率军攻打碻磝、滑台、虎牢、洛阳四镇,幸好崔浩早有预防,把宋军赶走,将河南四镇重新夺回。到彦之是不足虑,这次发现刘宋最厉害的是檀道济,在大局已败的情况下,还能用计全身而退,这个人将来一定是我们最强劲的敌人,一定要想办法除掉才行!”
拓跋焘看到破羌浑身是伤,内心很是怜惜,又看到远处的百姓都为破羌求情,就对破羌说道:“你违抗军令原本有罪,可是又拯救百姓于水火,现在功过相抵,朕就不再追究了!你昨日在万军中救了朕的命,现在又救百姓的命,勇敢虽然是美德,只是你不能这么不顾惜自己,你以后做事要平和,你这样的性格,用我们鲜卑话叫贺豆跋,你以后就更名为源贺!”源贺跪谢,从此得名源贺,因为得到皇帝的赐姓赐名,朝臣对源贺都刮目相看。
拓跋焘表面上对源贺提出了批评,实则也在夸赞他的英勇,从此还把他当成了皇家的人,不久还给了源贺直勤的称号,直勤是鲜卑语王爷的意思,只有皇室才有直勤的称号,外姓中只有源贺有这样的殊荣,因为皇帝赐名,源贺得到一个小名贺豆跋。在源贺的举荐下,这次作战立功的花木兰和何无忌都被提拔为副将。事后花木兰专门派人把刘彦鹏的骨灰送回武乡郡,打听到他的故乡,又辗转把骨灰交给了他的母亲,还给他的母亲留下一笔抚恤金。
拓跋焘送给源贺一本《三十六计》,这是魏军在檀道济撤退时捡到的,他要源贺好好研读。源贺早就听说檀道济用兵如神,拿到这本兵书如获至宝,读到第一句话:六六三十六,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后面翻看有三十六计:金蝉脱壳、抛砖引玉、借刀杀人、以逸待劳、擒贼擒王、趁火打劫、关门捉贼、浑水摸鱼、打草惊蛇、瞒天过海、反间计、笑里藏刀、顺手牵羊、调虎离山、李代桃僵、指桑骂槐、隔岸观火、树上开花、暗渡陈仓、走为上、假痴不癫、欲擒故纵、釜底抽薪、空城计、苦肉计、远交近攻、反客为主、上屋抽梯、偷梁换柱、无中生有、美人计、借尸还魂、声东击西、围魏救赵、连环计、假道伐虢。源贺过后整天研读此书,明白了整个用兵之道。
拓跋焘举行盛大的仪式,将自己的父亲明元帝安葬在了金陵,留下司马楚之镇守,自己率军返回平城。美罗德经过这次磨难,对源贺更是爱慕有加,她总是找各种各样的机会暗示源贺:“大丈夫一定要有个好妻子!”源贺笑言:“我的妻子现在还在枹罕城,只要她活着我就不再娶!”看到破羌用情如此专一,美罗德对他更加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