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班师回京,这次占领燕国后,他自认为已经扫平天下,在朝堂上大宴群臣:“从永嘉之乱以来,中原出现的国家何止十六个,算上那些各自为政的小国,差不多就有二十四个之多,现在朕终于荡平天下,只有北方的柔然和南方的宋朝还在苟延残喘,下一步朕就要率领众卿征服宋朝,让刘义隆来给朕牵马。”群臣举杯庆贺。
宴席间,拓跋焘收到从武威传来的消息,让他顿时龙颜大怒,原来北凉王沮渠牧犍伙同情妇李敬情给武威公主拓跋珏下毒,由于李敬情紧张,下毒时许多毒药被撒在了外面,所以拓跋珏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听说拓跋珏醒过来时,因为体内还残留着少许毒素,脸色蜡黄,咳嗽不止,拓跋焘赶忙派出最好的大夫前去医治。他对文臣武将说道:“我原以为跟沮渠牧犍已经是一家人了,可是他居然毒害大魏公主,这分明就是蔑视我大魏!什么荡平中原?看来只有把凉国荡平才算完成这一大业!”宴席结束后,拓跋焘当即让众将领准备讨伐北凉。
拓跋焘确实曾经把凉国当成了自己的藩国,这要从沮渠蒙逊去世的时候说起。沮渠蒙逊是凉国的支柱,拓跋焘想等他死后再攻灭凉国,哪知沮渠蒙逊临死前把沮渠牧犍叫到床前叮嘱:“我们凉国不是魏国的对手,你也不是拓跋焘的对手,有句话你一定要听,把你的妹妹天水公主沮渠丽芳嫁给拓跋焘,跟他结为亲家,才能保全凉国。”牧犍答应,蒙逊去世。
过后牧犍依照蒙逊的吩咐,把妹妹兴平公主沮渠丽芳嫁给了拓跋焘,两国联姻,结为亲家,沮渠丽芳还被拓跋焘封为了右昭仪。起初牧犍对拓跋焘言听计从,按照拓跋焘的要求还把自己的太子沮渠封坛送到平城服侍拓跋焘,为此拓跋焘放弃了攻灭凉国的计划。为了笼络牧犍,拓跋焘便把自己的妹妹拓跋珏嫁给了他。牧犍其实早有王妃,就是西凉国的公主李敬爱,北凉灭亡西凉后,西凉国的两个公主李敬情和李敬爱姐妹俩都做了俘虏,沮渠蒙逊的两个儿子政德和牧犍都对这姐妹着迷,政德娶了李敬情,牧犍娶了李敬爱,牧犍继位后李敬爱成为王后,拓跋焘要把拓跋玉嫁给他,他不敢违抗拓跋焘的命令,就让李敬爱到酒泉去居住,封拓跋珏为王后。
牧犍起初对拓跋珏这个大国的公主非常敬重,二人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沮渠无双。凉国地处丝绸之路要冲,牧犍渐渐觉得自己很强大,开始对拓跋焘的命令阳奉阴违,他开始积极发展自己的势力,对西域的小国都说:“现在我凉国才是中原第一大国,魏国只是表面上强大,实则并不及凉国的实力。”他向宋朝上表称臣,接受宋朝的封赏。他还跟柔然结为同盟,希望对抗北魏。牧犍可以说是脚踩四条船,自以为在各种力量的中心。
政德是蒙逊的第一个太子,后来在柔然打仗时战死,李敬情就成为了寡妇。牧犍其实是第四个太子,等到他即位后就开始跟李敬情偷情。李敬情可谓是个万人迷、滥情种,她跟牧犍的三个兄弟都通过奸,拓跋珏刚嫁过来时,牧犍还有所收敛,可日子久了就又开始跟李敬情偷情,有一次被拓跋珏撞到了,拓跋珏把二人数落了一番。李敬情知道拓跋珏不会就此罢休,就从牧犍那里拿了毒药,二人商量着把拓跋珏毒死,当年沮渠父子就经常以毒药毒死认为对自己不忠的臣子。李敬情拿着毒药在拓跋珏的饭中下药,由于太过紧张许多药粉都被她撒在了外面,所以拓跋珏中毒后只是昏迷了过去,事后就被救醒了。拓跋珏的侍女回忆起她曾经撞到过李敬情,知道是李敬情下的毒,就派人快马加鞭从驿站到平城将此消息报告给拓跋焘。
虽然拓跋焘知道这件事后气愤难当,但是他还是准备给牧犍一个机会,他派大将贺多罗前去斥责牧犍,让他把李敬情押送到平城受死。哪知李敬情自知闯祸,向牧犍苦苦哀求,牧犍心软,秘密把李敬情送到酒泉,跟她的妹妹李敬爱在一起。贺多罗这次还肩负着一个重要使命,那就还是借机观察凉国的虚实,试探牧犍的忠诚。贺多罗见牧犍不交出李敬情,就借口带武威公主回去治病,带着公主一行回到了魏国。
拓跋焘问贺多罗:“牧犍可还算忠诚?”贺多罗说:“牧犍表面上恭敬,实则却存反叛之心。”拓跋焘又问:“凉国国情如何?”贺多罗说:“凉国表面上富足,实际上却暗藏祸端。”拓跋焘见牧犍抗旨不尊,便召集文武百官,列举牧犍的十二大罪状,让太子拓跋晃监国,自己率领崔浩、源贺、保周、拓跋丕御驾亲征,命贺多罗为先锋,河间公拓跋齐和新兴王拓跋俊分领左右军,浩浩荡荡向凉州进发。
平西将军贺多罗自恃对凉国了解,率领先锋骑兵先行进攻,牧犍听说魏军到来非常吃惊,召集群臣商议对策,丞相姚定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虽然魏国强大,但是这里是凉国的地盘,我们可以一面利用坚固的城池死守,一面派人向柔然求救兵。”牧犍点头,他先派自己的弟弟沮渠董来前去迎战。
双方的大军在城南大战,起初贺多罗占上风,他率军掩杀董来的军队,等到追到城下,两边突然冒出大批骑兵,把贺多罗的军队一直赶到了几十里外。贺多罗感觉不是对方对手,只好等待拓跋焘的主力到来。在这期间,他派人四处打探军情,才知道凉州城周围都是秃发部的人,当年南凉被西秦所灭,南凉国的许多王公将士就投靠了北凉,现在北凉国的许多将军都是南凉国的王公后人。
三天后拓跋焘的大军赶到,看到贺多罗龟缩在一座小城里,拓跋焘就质问他为何如此胆怯狼狈,贺多罗赶忙说:“本来我们已经把董来的军队打败了,可是半路突然杀出三万骑兵,这才落败的。”拓跋焘问:“凉国不是总共才三万骑兵吗?怎么半路就杀出三万来?”贺多罗说:“经过我多方打听得知,那些骑兵都是秃发部的旧人,当年南凉亡国,因为南凉和西秦、北凉都有和亲关系,所以秃发傉檀让一半的王公将领跟随他投靠了乞伏炽磐,而让另一半的王公将领投靠了沮渠蒙逊。”
拓跋焘起初还很是忧心,听完贺多罗的解释后就展露了笑颜,他马上召集源贺和保周:“你们本是秃发部的人,武威城周围都是秃发部的骑兵,贺多罗被你们那些秃发部的旧人给打败了,现在就看你们兄弟的了。”源贺说:“这武威城周围都是祖父秃发思复鞬的旧部,凉国的文臣武将有许多是我的兄弟叔伯,他们当年本来就是迫不得已投靠蒙逊,我们只要劝降他们,凉国便可以不战而灭。”保周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今天不灭牧犍,就提头来见。”
拓跋焘听后非常高兴,当即钦点精兵让他们跟随源贺、保周前去劝降。源贺和保周率军来到廉川堡,这里可是南凉国兴起的地方,秃发乌孤在这里首先称王,最后才建的南凉国。兄弟二人看着山上的古堡想起往事。保周说:“当年若是父亲不投降乞伏炽磐,我们以一个廉川堡都能重建凉国,当时我们何止有十个廉川堡!”源贺说:“父亲毕竟仁慈,我们全部被秦国俘虏,他要是不顾我们的死活,也许还能东山再起,可是若是那样,恐怕你我现如今也不可能再站在这里了。”保周说:“虽然我当时也被俘虏了,但是内心还是希望他那样做,何况只要凉国足够强大,秦国是不会杀我们的。要是我们凉国能够复国,你说这天下会不会是我们凉国的?”源贺拍了拍保周的肩膀,说道:“我们凉国偏居一隅,天下那么多诸侯,谁都要称王称霸就会天下大乱,黎民百姓只会跟着遭殃,现在魏国是我们的宗室,辅佐拓跋焘平定天下,只要天下太平了,这不也是天下人的大幸吗?”保周听罢,不再言语。
兄弟二人当天在廉川堡附近安营扎寨,晚上保周问源贺:“我们现在又回到了廉川堡,你当真不想恢复凉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源贺呵斥道:“你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你赶紧给我打消你的念头,这只会给秃发部带来灭顶之灾。再说拓跋焘对你我兄弟二人如此信任,我们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让人唾骂!”保周说:“我只是随便说说,就算想起兵造反,我们也还不是拓跋焘的对手。”源贺说:“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为了天下的万千百姓,你以后也不能再有丝毫的叛乱之心。”保周说:“我就说说而已,你何必当真,我要睡觉了。”
他们正要分别睡去,突然听到喊杀声四起。源贺和保周赶紧披挂铠甲提刀出门,早有侍卫牵来二人的战马,兄弟二人跨上马背,率兵迎击。他们看到西面的火把多,就骑马率兵朝那边攻打,原来举着火把突袭他们的是一群衣衫不整的牧民,源贺知道这是秃发部的人,待要对他们喊话,保周已经率兵拍马冲了过去,哪知稍一接触,这些牧民就都纷纷退去,保周笑他们是乌合之众。保周正要率兵回营寨,那些牧民又跑回来呐喊,气得他调转马头前去追击。源贺在他身后喊道:“保周,当心有诈!”保周在马上挥舞着战刀说道:“你回去坚守营寨,我把这些贼寇杀退我就回来跟你会合!”源贺大声喊:“他们是我们秃发部的人,要记得我们的使命——”保周转过山头,消失在夜色中。源贺只好先返回营寨,让人在附近加强巡逻。
源贺在大营中穿着铠甲入睡,早上猛然醒来,他赶忙传唤侍卫:“保周昨夜有没有回来?”侍卫说:“保周将军一夜未归!”源贺惊觉不妙,赶紧起来,率军向西而去。前方就是乐都城,源贺率军抵达城下,看到城头上的将领非常熟悉,就大声喊:“乐都守将报上名来。”对方大声说:“秃发樊尼。”源贺说:“我是秃发破羌,昨夜你们抓的是秃发保周,阿哥你们可好!”秃发樊尼说:“虽然我们是兄弟,如今各为其主,你若是退兵,我就把保周放了。”源贺说:“当今魏主文治武功天下无敌,拓跋部跟我们秃发部原本是一家,他也待我和保周如同兄弟一般。”秃发樊尼说:“你就是说出花来,我也不会听你的,赶紧打道回府吧!”
源贺当即跳下马徒步向前:“既然你们把保周抓了,那也把我一起俘虏了吧!”城上有人要放箭,被樊尼按下了。源贺一直走到城门口,樊尼命人打开城门,把源贺捆绑起来,并投到了监狱中,保周已经在监狱里。保周说:“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我后悔没听你的话,果然是诱敌之计,昨夜我跑到一个山谷中,就中了他们的埋伏。”源贺说:“我是故意让他们抓进来的。保周你先别急,秃发部是自己人,这只是一时的误会。”当天中午樊尼带着监军到狱中看过源贺和保周后,就先率众离开了。
晚上源贺和保周兄弟二人被人带出,他们问侍卫要带他们去哪,侍卫并未搭理二人的询问。源贺和保周都以为是要带他们去法场,后来才发现是到樊尼府邸。樊尼让左右退下后,突然满含泪水过来给源贺和保周解开绳索,把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兄弟,我们终于见面了。”源贺疑惑地看着樊尼:“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樊尼让屏风后面的一员小将出来,樊尼说:“赶紧拜过你的叔叔!这就是当年带你一起逃走的保周和破羌!”原来这员小将不是别人,正是虎台的儿子秃发副周。
一家人诉说分别后的经历,那次源贺和保周带着副周逃过河岸,哪知遇到秦兵围攻,战乱中副周失踪,源贺和保周都以为副周死了,原来副周是被樊尼给悄悄救走了。虎台被杀后,虎台的王妃胡掖紫楼就被软禁了起来,后来樊尼派人接应,带着胡掖紫楼和她的孩子们副周、无天、少天、长天、怀瑶逃到北凉,但是胡掖紫楼不愿意在武威生活,就带着孩子们住在了西平。源贺问:“现在他们在哪里?”副周说:“还在西平城。”樊尼补充说:“当时沮渠蒙逊也没说什么,所以胡掖紫楼他们就一直住在了那里。”源贺又问樊尼:“你在城下的举动让我好奇怪。”樊尼说:“军中安插有沮渠牧犍的监军,就是担心我们秃发部脱离他们,我听说你和保周来这里劝降,才想到了这个计策。”保周说:“我们何不联手杀了武威的监军起事。”樊尼说:“我们秃发部的许多人还在武威城中为官,我们要是起事,他们都会被杀。我们的兄弟安周、染干、他儿、覆龙、承钵,还有叔父俱延、文支,羌奴的儿子承钵,我们的旧部纥勃、洛肱,他们都还在武威城中。白天我只是演戏,先委屈你们回到监狱,明天我就派人把你们送到武威城,在那里我们跟城里的兄弟们里应外合,再一起攻下武威城。”源贺暗自叫好,他和樊尼、保周又一起详细商议了下对策,三人决定按计划行事。
源贺和保周又被投回监狱,第二天樊尼和监军便派人把二人押送到武威发落,这时东面已经被魏军占领,只能从西面绕张掖过去,负责押送的是秃发副周。一出城,副周就给他们松绑了。副周带着他们一路抵达西平城,当天就在驿站中休息,晚上,副周悄悄带着他们来到城西麒麟河畔的一座宅子里,他们一进去就看到了两鬓已经花白的胡掖紫楼,无天、少天、长天也都已经长大成人,怀瑶也出落成了婷婷少女。看到源贺和保周,胡掖紫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将孩子们叫到跟前,让他们和两位叔叔相认,接着他们趁着夜色抵达虎台祭坛,全家人在那里祭天。接着在副周的带领下,源贺和保周还见了当地的秃发部酋长,他们平时都听樊尼的号令,这次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也会跟着揭竿而起。
第二天源贺和保周兄弟继续跟着副周赶路,他们翻过祁连山,抵达张掖城中,一路上他们都在密会当地的秃发部首领,这些旧人都很思念老首领秃发思复鞬,约定共同攻击武威城。他们又从张掖赶到武威城,牧犍听说樊尼抓到了魏国大将源贺和保周,并已由副周押送到了武威城,他赶紧派人来接走,命人将他二人投入监牢,让自己的侄子沮渠越城看守。
牧犍觉得形势大好,先是有人来报源贺和保周已被樊尼将军擒获,现在又有人报告柔然大军正在围攻北魏的盛乐城,他赶忙派人四处宣扬:“魏国大将被擒,柔然大军压境,魏军必败!”拓跋焘还不知道实情,真的以为自己的爱将被抓,正准备派军强攻,就收到了秃发樊尼的秘报,樊尼将他们计划在信中向拓跋焘详述了一遍,拓跋焘内心暗自叫好。原来源贺他们已经跟武威周围的秃发部约好,到时里应外合,一起攻打武威城。没过多久,拓跋焘又收到城里源贺发出的密信,他已经跟秃发家族的将领联络上了,还成功劝降了沮渠越城。
原来源贺和保周被关押起来后,副周便秘密联系上了秃发安周、染干、他儿、羌奴、俱延、文支、覆龙、承钵,他们现在虽然被人监视,但是私底下仍然有一支属于他们的军队。源贺在监牢中见到沮渠越城,便跟他说:“现在魏国已经统一全天下,以全天下的士兵来攻打地处一隅的凉国,凉国势必会灭亡,牧犍对你视如眼中钉,我劝你还是弃暗投明。”越城原本就跟牧犍有矛盾,越城的父亲本是太子,现在王位却传给了牧犍,越城哪里咽的下这口气,牧犍对他们也时时处处防着,他早已在考虑投诚之事。越城说:“我倒是有心弃暗投明,只是我手上毫无寸功,拿什么给魏王做见面礼?”源贺说:“明天牧犍派董来进攻魏军时,我们一起从后面袭击董来,你看怎样?”越城点头应允。
果不出源贺所料,牧犍再次派董来进攻魏军,拓跋焘派贺多罗前去迎战,双方在城南大战,董来逐步占上风,他正准备率军掩杀,这时突然从武威杀出一队人马来,这些人马都是越城的部众和秃发部的部众,原来是源贺、保周和越城率军冲出。牧犍在城头看到越城带着部队叛变,气得擂胸顿足,他赶忙派出沮渠万年前去追击,这时候武威城两边又冲出秃发部的骑兵,领头的正是秃发樊尼。秃发樊尼和沮渠万年的军队打了起来,看到樊尼也叛变,牧犍开始变得惊慌失措,他赶忙返回朝中,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武威周围战马嘶鸣、尘土飞扬,魏国的军队也前来助阵,最后源贺、保周、越城和贺多罗、拓跋齐、拓跋俊一起消灭了董来的军队,董来也战死沙场。樊尼的部队把沮渠万年的部队击败,万年也被俘虏了,后来也投降了魏军。
拓跋焘在营帐大宴功臣,武威成为了一座孤城,牧犍让武威五城坚守,现在柔然的救兵成了他唯一的希望。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拓跋焘早已派拓跋丕到盛乐城,把柔然大军击退了。这消息牧犍很快就知道了,他感觉非常绝望,可是又害怕拓跋焘杀他,所以迟迟不肯投降。拓跋焘派人给他送来劝降书,要他赶紧出城见他,只要他投降,他依然可以做他的妹夫。
牧犍征求文臣武将的意见,无一人有抵抗的想法,最后他哀伤地宣布出城投降。牧犍向拓跋焘上表投降书,接着将自己和大臣们都捆绑起来,然后才打开城门,出城请罪。拓跋焘率领自己的大军志得意满,他走到城门下,亲自下马给牧犍松绑,又让人为文武百官松绑,然后跟牧犍一起骑马进入武威五城中的大城,一直进入到紫禁城中。
他们直接进入谦光殿,拓跋焘说:“很早之前,我听说过武威的威武,今天才真正感受到,我以为除长安、洛阳外就邺城、平城两座城池可以称为大城,现在我发现,武威之雄壮、大美,是完全可以跟他们并称的。”拓跋焘指着四面的大殿问牧犍,牧犍说:“东面的叫宜阳青殿,南面的叫朱阳赤殿,西面的叫政刑白殿,北面的叫玄武黑殿,可以分别在春夏秋冬四季居住。”
当下拓跋焘跟文武百官进入谦光殿,凉臣在左,魏将在右,拓跋焘封赏群臣,首先封牧犍为河西王,接着封赏魏国将领贺多罗、拓跋齐、拓跋俊,然后才特别封赏了秃发皇族的人:“秃发部和拓跋氏本就是一家人,现在真正成为一家人,以后你们跟所有拓跋家的人一样,全部有直勤的称号,源贺和保周是头功,源贺已经是西平王,拜殿中尚书,封保周为张掖王,拜散骑常侍,封副周为永平公、覆龙为酒泉公、承钵为昌松公。”拓跋焘要封樊尼为王,樊尼却说:“陛下封赏本该领恩,可是我的志向不在做官,只希望在草原上游牧为生。”樊尼原想辞官游牧,拓跋焘却坚持封他为赐支王,其余安周、染干、他儿、俱延、文支、羌奴都是公。最后拓跋焘也按功绩、位份敕封了凉国的旧臣。
拓跋焘命人把沮渠部的三万人马从武威城迁到平城,他在郊区已经为他们找好地方,牧犍听说后赶紧去恳求拓跋焘,希望能将他们留在武威,拓跋焘沉着脸说:“你还想再造反吗?”牧犍哑口无言。就这样,凉国作为最后一个割据的王国,从此彻底灭亡了。拓跋焘命乐平王拓跋丕镇守凉州,保周镇守张掖,秃发族王公也大多留镇河西,自己率领群臣返回平城。
事后,源贺和保周特地请了几天假,他们来到西平,跟胡掖紫楼、副周、无天、少天、常天、怀瑶赶往黄河北岸的左南城,将秃发傉檀、折掘琬儿、秃发虎台的尸骨挖出,移葬到了西平的虎台祭坛下面。源贺祷告祖先:“我们鲜卑跟汉人一样是黄帝后裔,秃发部又在拓跋诘汾时跟拓跋部分家,现在我们秃发家重新跟拓跋家合二为一。天下自从八王之乱以来就没有平静过,幸有明主拓跋焘,在他的领导下,天下即将重归太平,如今融入大统才是时势,请列祖列宗原谅我们不能复国。我们在此立誓,今后定会尽心辅佐明主,让天下早日太平,让我秃发部后人都能享受皇恩。”源贺想把胡掖紫楼及虎台的几个孩子接到平城中,将来可以方便照顾,胡掖紫楼婉言谢绝了,她说她和孩子们还是习惯住在西平,源贺上奏请求魏王把虎台祭坛周围的土地都赐给了胡掖紫楼一家,从此胡掖紫楼带着孩子们就在那里安居乐业,保周赴张掖上任,源贺则带着副周一起回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