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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乙浑长安借刀杀人 源贺洛阳平定叛乱

作者:曹谁丶源荣枝 | 发布时间:2019-10-30 14:43:00 | 字数:12496

乙浑在京城自己的宅邸,每天都会收到各地来的密报,一封从长安来的密报上说,镇守长安的东平王拓跋道符在暗中招兵买马准备叛乱。拓跋道符是拓跋翰的儿子,当年拓跋焘被宗爱害死时,许多大臣推举拓跋翰为皇位继承人,没想到拓跋翰却被宗爱派人给杀了。拓跋道符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他对自己的心腹说:“大魏的江山本应传到我父王手中的,短命的拓跋濬已经离世,皇位是该回到我们家手中了!”

拓跋道符的司马段太阳素来对朝廷忠心,段太阳将这个秘密报告给了平城,乙浑第一个知道了拓跋道符的狼子野心,他聚集自己的人商议对策,乙肆虎说:“长安虽然是龙兴之地,可惜拓跋道符不是龙,儿臣愿意领兵前去剿灭!”步六孤威远说:“拓跋道符自然好灭,他既然把刀举起来了,我们不妨借刀杀人!”乙浑说:“还是威远明白我的心,驸马都尉万古真一直对我心存不满,最近他跟巨鹿公李恢和帕康公鱼玄明整日呆在一起,他们估计早在策划着如何杀我,古语有言先下手为强,我可不能坐以待毙!”

乙浑当即通过拓跋弘任命万古真为长安镇副将,任命李恢和鱼玄明为雍州刺史,让他们即日赴任。三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知道是乙浑在背后捣的鬼,他们也不敢公然反抗,此时的雍州治所就在长安城中,三人领命后便一道赶往长安。

段太阳跟拓跋道符说:“万古真和李恢、鱼玄明三人来者不善,莫非是朝廷发现了我们造反的证据,派他们来夺我们的兵权的!”拓跋道符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三人杀了起兵造反,省的夜长梦多!”

三人抵达长安,拓跋道符当即设宴招待,拓跋道符早已在周围埋伏好刀斧手。酒酣耳热之际,拓跋道符突然摔掉杯子,刀斧手蜂拥而上,把万古真三人的随从全都砍杀了。接着拓跋道符把万古真和李恢、鱼玄明三人拉到城门上,全部砍头祭旗,拉起了反叛的大旗。

消息传到平城,乙浑大声叫好,乙肆龙、乙肆虎、乙肆豹三人又要请命去征伐,乙浑把他们喝止:“拓跋道符这只老虎才刚打了牙祭,我们要继续给他喂肉!”他当即派陇西王源贺、平昌公和其奴、新兴公拓跋丕前去征讨,可给他们拨付的兵员却都是些老弱病残。

源贺他们带兵朝着长安出发,源贺在路上故意拖延时间,和其奴不解地问:“兵书都说兵贵神速,将军为何拖延不前?”拓跋丕也急道:“我们再不赶过去,等到道符坐大,可就不好征讨了!”源贺对二人说:“二位将军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乙浑给我们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士兵,我们的这些士兵如何能跟道符的精兵相比,我们和道符都是他的眼中钉,他这是要借刀杀人。”和其奴和拓跋丕此时方才醒悟过来,二人惊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源贺说:“我已经有了平叛的计谋,二位将军看我的!”

源贺率军不紧不慢抵达长安附近,他派人给段太阳写了一封信,原来段太阳曾经是源贺的旧部,他最了解段太阳的为人,段太阳本就反对拓跋道符起兵造反,这次得知源贺率兵已抵达城外,段太阳趁机把早已不得人心的拓跋道符斩首,打开城门迎接朝廷大军。这起叛乱就这样兵不血刃被平定了,事后,源贺让段太阳派人先把拓跋道符的首级送到京城,段太阳很快就被升为了长安镇将。经历了这件事,源贺三人率兵回到京城后,和其奴和拓跋丕开始暗中跟源贺走到了一起。

源贺回到平城,把兵权交给乙浑,继续过起自己悠闲自得的日子。没过多久,乙浑又探听到镇守洛阳的永昌王拓跋仁准备起兵造反,他赶紧跟步六孤威远商议对策,步六孤威远说:“上次源贺好像已经识破我们的计策,这次恐怕不能奏效!”乙浑笑着说:“什么叫兵不厌诈,这拓跋仁可是一代战将,跟拓跋道符那个草包不同,我倒要坐山观虎斗!”

这天退朝后,乙浑将源贺拉到侧殿中,源贺诧异,心想乙浑不至于在皇宫里对自己下手,再看他一副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跟了过去。等到关上门,乙浑故意低声跟源贺说:“我现在跟你说一件天大的事。”源贺问:“对于乙丞相来说,还有什么事比天大!”乙浑说:“永昌王拓跋仁,自恃能征惯战,准备在洛阳造反称帝!”源贺说:“那可怎么办?朝廷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乙浑说:“要说对手,倒是有一个。”源贺问:“那是谁?”乙浑拍着源贺的肩膀说:“那就是你源将军啊!”源贺这才放下心来:“我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年老体弱,根本无法领兵打仗!”乙浑说:“源将军你就别谦虚了,打仗是靠计谋,又不是靠力量,现在只有你去深入虎穴,才能把这拓跋仁给铲除掉!”源贺推脱半天后说:“既然事关朝廷安危,我源贺只能拼了这条老命了!洛州刺史正好空缺,治所跟洛阳同城,我可以去做洛州刺史,但是你一定要让我来点兵,当然人数也不用多,免得打草惊蛇。”乙浑说:“你的主意好!一切都依你的!”

过后源贺就被任命为洛州刺史,他只挑选了五百精兵做随从,他的副手也都是他精挑细选的,除了何无忌、花太平、冉勇、源延,还有中散大夫源怀和司马金龙,源怀是源贺的二儿子,现在已经长大了,源贺觉得他跟自己最像,所以有意要带他去历练一番,司马金龙是他的好友司马楚之的二儿子,如今司马楚之已经去世,他平日待司马金龙就如同自己的儿子,这司马金龙和源怀也经常在一起,此次带了源怀,顺便就一起带上了司马金龙。临行前,他去向冯太后辞行,跟吏部尚书贾秀、新兴公拓跋丕、肥如王冯熙、平昌公和其奴密会,让他们在平城防着乙浑。

源贺带着源家军向南出发,渡过黄河很快就进入洛州。洛州是当时的一大州,下面管辖二十个郡,北靠邙山,南对洛水,周围有八个坚固的关卡函谷、伊阙、广成、大谷、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号称洛阳八关,所以拓跋仁在此地,就如同在一个独立的王国里。

源贺带人抵达洛阳北门大夏门,洛阳西北的金墉城正在加固,有大队的民工在搬运砖石。源贺正要进城,就看到一个将领边骂边打一个民工:“走路慢腾腾的,你要是耽误了工期,就把你垒进墙里!”民工头领上前求情道:“将军,他的脚受伤了,可否让其他人先顶上?”,这将领回头大骂:“你一个小工头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再多管闲事,我就把你也垒进墙里!你们不过些青州杂户,还有脸提要求,有本事到南朝去!”将领抓起鞭子又要继续抽打那名民工,却被这魁梧的工头抓住了,这将领瞪着眼大叫:“哟!谁给你的胆子,还敢抓我皮鞭!”说着就大叫侍卫:“给我把这个东西拉出去斩了!”这时两个侍卫提着刀上前,拉着工头往外走,两边的民工看到,都纷纷涌了过来,将领大声喊:“怎么!你们要造反!全都不想活了!”

源贺看到这一情形,赶忙骑马上前劝那名将领:“这位将军,民工也是人,我刚才看到是你不对,我看还是把他放了吧!”这位将领抬头打量源贺:“我看你也是个官,可是别乱管闲事!这洛阳谁最大?永昌王!这可是永昌王的差事!”源贺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洛阳虽然大,但是那也是皇帝的天下,不管是谁都要遵守王法!”这将领斜着眼说:“我不管什么王法,这里我就是王法,你有本事就去找我们王爷!”将军回头对侍卫说:“你们给我把这个齐州小民砍了!”侍卫就要抬起屠刀,源贺使个眼色,旁边的何无忌和花太平上前把侍卫的刀打落在地。将领看到,当即大喊:“兄弟们!给我把这个芝麻官拿下!”周围的侍卫全都围了上来,源贺的人也都拔刀迎战。

正在这个时候,拓跋仁从城里骑马出来,他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骑马走近,将领立刻上前说:“王爷,这里有个芝麻官,非要管闲事!”拓跋仁看过去,发现是源贺,赶忙下马去迎接:“原来是陇西王!我还在城里等着接你,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你的踪影,就出来看看,没想到你在这里!”

旁边的将领摸着头说:“刚才这些民工拖延,我要管的时候,有个工头强出头,我要惩罚时,他就来阻挡!”源贺说:“这工头没有犯法,他们也全都是大魏子民,你凭什么说斩就斩!”这将领还要说话,拓跋仁赶紧喝止:“你知道这是谁吗?他是陇西王,新任洛州刺史,我在朝里都要敬他三分的,你还不赶紧给我退下!”将领领命悻悻退下,拓跋仁笑着对源贺说:“这个是我的属下穆登奎,我们经常叫他模糊头,不过也算忠心耿耿,请王爷不要见怪!”

源贺说:“这个工头没有犯错,还希望你饶恕了他,正好我缺少一个送信的,就让他跟着我吧。”拓跋仁说:“这有何难的,只要王爷愿意收留,别说一个民工,就是一百个也无妨!”拓跋仁让那些侍卫松开工头,工头跪地谢恩,源贺问他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他说姓牛名益,齐州人氏,源贺让他到自己营中报到。

拓跋仁热情地带着源贺从大夏门进入,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市,源贺说:“这洛阳果然是天下的中心,比平城要繁华许多。”拓跋仁笑着说:“源刺史,你之所以觉得洛阳繁盛,那是只因为长安已经被战乱破坏了,如果长安不被战争损毁,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现在一定是天下第一城。”他们穿过南北中轴线铜驼街,一直到南面的宣阳门,这里面临洛水,是魏国最繁华的码头,客商来自世界各地,商铺应有尽有。拓跋仁继续说:“我带刺史看看这街巷,等会带你到我的府邸,我们做武将的,一生南征北战,常年不着家,老年享享儿孙清福也就别无所求了!”

拓跋仁带源贺到他的新府邸,让他安顿好,就又带着源贺和他随行的何无忌、花太平、冉勇、源延、源怀、司马金龙到郊外他自己的庄园。经过长长的青石马路,一直到一座高高的门楼前,打开大门,有成排的奴仆欢迎,里面亭台楼阁,花红柳绿,曲径通幽,仿佛皇家的后花园。他们路过一口井,这口井居然是用玉石砌成的,提水的罐子是金质的,罐子上的绳子都是五彩的丝绸做的,众人忍不住惊叹。

拓跋仁带着源贺来到庄园后面的马圈,马圈里拴着的都是非常好的名马。他特别向源贺介绍一匹叫做追隼雪的马,只见这匹红色的马,身材高大,四肢矫健,它最大的特征是四蹄雪白,马的食槽是银做的,马的饰品都是金做的。拓跋仁说:“太尉知道这匹追隼雪的来历吗?”源贺摇头,他笑着说:“为了这匹马,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它是我派人特地从波斯国买回的,可以日行千里。怎么样?跟你的火凤凰相比可有逊色?”源贺惊叹:“跟我的火凤凰确实不相上下,果真是一匹好马!”

拓跋仁看到源贺眼中流露出的惊讶神色,显得非常得意。拓跋仁以为源贺在羡慕他,其实源贺只是在惊讶,拓跋仁是如何聚集这么多财富的。拓跋仁带着源贺到后院,那里有一座高大的绿珠楼,源贺问:“这难道是石崇当年给绿珠修筑的绿珠楼?这里莫非就是石崇修筑的金谷园?”拓跋仁得意地说:“源刺史果真好眼力!这里正是石崇当年修筑的金谷园,石崇王恺斗富算什么,他一个平民都能那么富有,何况我是王爷!”

拓跋仁特意在绿珠楼前安排宴席,自己和源贺坐在中间,左边是源贺的部将,右边是另两个刺史。宴席开始,穿着绫罗绸缎的侍女就端着山珍海味传上来,盛放食物的盘子都是金银玉石做的,存放美酒的杯子都是琉璃水晶做的,这些器具都是从海外购买回的,众人都在欣赏这些器具。

这时拓跋仁一拍手,前面的乐队奏起音乐,一大群美女就上前起舞,中间领舞的是一个绝色美女,只见彩带随着她的身体旋转,她好像跟彩带融为了一体,众人看得都忘了吃东西。拓跋仁说:“石崇的绿珠是好,可是我有五百个绿珠,中间那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女子看到了吧?她是上官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绿珠哪里能比得了。”

拓跋仁让人把酒具摆开,给每人都倒上一大杯酒,然后笑着说:“石崇不是劝酒斩美人吗?我们也来个劝酒斩美人!”他当即让部将穆登奎和尉建仓取来一个木砧,上面放了一把锋利的斧头,然后让那些跳舞的美女都排好队。拓跋仁说:“在座诸位,只要谁没有喝酒,那就斩一个美人!不要以为我是开玩笑,我有的是美人头!”说着拓跋仁端起一杯酒,欢迎源贺的上任,看到明晃晃的斧头和忧愁的美人,大家都一饮而尽。这样一连喝了三杯酒,众人都喝得晕晕乎乎,拓跋仁才住了手。

歌女继续跳舞,中间上官媚在月下抚琴,优美的琴音让众人情不自禁沉醉其中。等到上官媚弹完一曲,拓跋仁突然让人取来两坛酒,分别摆在自己和源贺面前。拓跋仁说:“上官媚,可是绝世佳人!现在我们赌酒,谁要是先喝完一坛酒,这个佳人就归谁!”源贺说:“王爷是不是喝醉了?”拓跋仁说:“我没醉!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放心,你见我什么时候食言过!”二人已经有几分醉意,他们把坛子端起来,往自己的嘴里倾倒。最后源贺先喝完,拓跋仁放下坛子,喊上官媚过来,上官媚走上前来,他对上官媚说:“你以后就跟源大人!”

源贺已经喝到摇摇晃晃,上官媚扶着源贺进了绿珠楼。只见窗户上都是用铜钱做成的的图案装饰,屋里极尽奢华,玉石雕成的凤凰嘴中含着铃铛,金子铸成的飞龙嘴里衔着珍珠,巨大的金做的枝形灯上有几十个灯盏,把屋里照得通明,里面的用具非金即银。源贺看到灯光在摇晃,上官媚的脸在摇晃,最后倒在床上睡着了。

源贺醒来已经是中午,他坐起来,看到上官媚端着燕窝汤进来。源贺隐约记得昨天的事,自己跟拓跋仁赌赢了上官媚。他抬眼看上官媚,发现她虽然异常妩媚,不过总有一丝忧伤,年龄也还非常小。他就问上官媚:“你今年多大?”上官媚说:“小女子年方一十六岁。”源贺低吟:“正是二八佳人啊!”上官媚要上前给他穿衣服,源贺让她不必拘礼,他说:“你跟我的女儿钦文姬辰年龄相仿,我看你举止高雅,好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上官媚跪地说:“大人,小女子命苦,本来是天水郡人,父亲上官蒙邦是上邽县令,后来被奸臣害死,小女子也被抄没为奴。”上官媚后来欲言又止,源贺因为急于去办公,就想着回头再问她。

当天源贺到刺史府邸,召集自己的部属花太平、何无忌、冉勇、源延、源怀、司马金龙商议:“昨夜拓跋仁的安排,是要掩饰自己的造反计划,他贪污了那么多,可谓欲盖弥彰。我命你们到各处去明察暗访。”源贺把众人分派到洛州周围的八关二十郡去察看。

晚上源贺回到自己的住处,就看到门口停着一顶轿子,旁边是拓跋仁的部将穆登奎和尉建仓。穆登奎说:“我奉主公的命令,把上官媚送来给大人。”尉建仓说:“主公说了,愿赌服输,大人这可是人间尤物。”源贺正在为难,上官媚就揭开轿帘说:“源大人,想来是不喜欢小女子。”源贺不想让上官媚难堪,赶紧让人将她抬了进去。源贺看牛益忠实可靠,就让牛益做了自己的侍卫,他让牛益专门给上官媚安排了一个房间。

源贺正在书房的灯下写自己的《十二阵图》,门外突然飘进来一股暗香,穿着一袭红衣的上官媚走了进来。上官媚直接走到源贺身边,为源贺整理桌上的书:“源大人,还不睡觉?”源贺说:“我要写我的兵书,你怎么不睡?”上官媚说:“我想看看书。”源贺说:“我这里有很多书,那你自便吧!”得到源贺的应允,上官媚从书架上翻出了一本《诗经》。

到了半夜,源贺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睡觉,却发现上官媚还在书房里。上官媚过来扶他,源贺有些不好意思,他对上官媚说:“你赶紧去睡觉吧,我自己可以!”上官媚说:“难道大人不喜欢我?”源贺笑着说:“你跟我的女儿一样大,我看你身世可怜,不如就做我的干女儿吧!”上官媚原以为源贺要把她纳为小妾,没想到源贺却是要认她为女儿,她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先回去睡下。

这几天源贺的部下陆续回来汇报,洛州的各处关卡郡县都查了,一切都正常。源贺想拓跋仁会不会并没有起反心,他开始怀疑是乙浑在背后陷害拓跋仁。源贺偶然经过上官媚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哭泣的声音,他敲门进去,上官媚赶忙抹掉眼泪。源贺问:“你为什么要哭泣?”上官媚说:“我想我的父亲母亲。”源贺问:“那天你说父母被奸人所害,究竟是怎么回事?”上官媚下跪说:“大人如果为我父母报仇雪恨,小女子定没齿难忘!”源贺赶忙让她起来说。

上官媚说:“家父本是秦州天水上邽的官宦人家,他从小喜欢读书,成年后就做了上邽县令。屠各胡人王景文叛乱,杀了秦州刺史,家父率领民众抵抗,后来朝廷派拓跋仁来征讨,没想到拓跋仁比叛军还残暴,他每攻下一个地方就纵军抢掠,家父据理力争,却被拓跋仁以叛军对待,他把我们上官家男丁杀光,女人都充作奴隶。我过后被拓跋仁选中,他当时屠杀的家族太多了,根本记不得我就是曾经的上邽县令之女,我一想到每天要为仇人跳舞,内心就极为痛苦。”

源贺说:“我早听说拓跋仁残暴,没想到他竟然残暴到这样的程度。朝廷此次派我来任洛州刺史,就是来查他的,拓跋仁平日有没有什么不法行为?”上官媚说:“拓跋仁经常让我给他跳舞,有一次他喝醉酒,我听到他跟下属说什么准备造反,说粮草军械都囤积在金墉城的地宫里。”源贺听后拍着脑袋说道:“我早该想到,他一直在加固金镛城的!”

源贺对上官媚说:“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会让你静看那个奸贼的下场,为你父亲和你的家人报仇!”源贺离开上官媚的房间,他聚集自己的部众商议对策,花太平说:“我也早该想到,金镛城的把守最是严密,每次过去都被官兵赶走。”何无忌说:“我们不妨集中兵力,把金镛城包围起来,只要把粮草军械控制了,拓跋仁肯定无法造反!”源怀急道:“此计不符合我们的实际,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这是自投罗网,没等攻下金镛城就被拓跋仁给灭了。”司马金龙说:“我们最好先想个法子混进去才好。”众人点头,大家正在琢磨如何混进去,这时院子里的牛益经过,源贺指着牛益说:“牛益做事忠诚而缜密,他原本是修筑金镛城的工头,一定知道方法。”源延说:“可是他可靠吗?”冉勇说:“我觉得靠得住。”

源贺就召牛益进来,牛益五大三粗的,看到周围都是领兵打仗的将军,他有点不自在。源贺跟他说:“牛益,你觉得拓跋仁这个人怎样?”牛益看着周围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讲,源贺说:“这些都不是外人,你就直说。”牛益说:“拓跋仁害死我的很多兄弟,我恨不得杀了他。”源贺说:“你知不知道你们修的金镛城里面囤放的都是些什么?”牛益摇着头说:“我们哪知道,只知道里面有个大地宫。”源贺说:“那里是拓跋仁准备造反的巢穴,等你们修完金镛城,为了保守秘密,他一定会把你们全都杀了灭口。”牛益听后紧张起来,源贺说:“你愿不愿意救你的兄弟?”牛益说:“只要能救他们出来,从今以后我就是将军的人,这辈子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源贺说:“这事一定要机密,你认识那些民工,我就派你先去探清楚里面的布置。”牛益说:“这些民工都是我的兄弟,别说探明情况,只要振臂一呼,都会跟着我走的。”

牛益随即化妆成民工,晚上回到金镛城附近。在那些民工中间,牛益素来有威望,他又为了保护民工而差点被害,所以他一回去大家就都围了上来。牛益悄悄跟他们说:“这金镛城是拓跋仁造反的基地,一旦完工,大家就会被杀了灭口,现在朝廷已经派源大人下来查清此事,大家要拖延工期,等待时机报效国家。”众民工恍然大悟,都答应跟着牛益拼死一搏,牛益让他们查清整个地宫的走向,回去报告源贺。

源贺聚集部将研究地宫结构,他们想着如何攻入,众人想了几个方案,源贺都感觉不是很妥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拓跋仁手握重兵,他们手上的兵将却很少,两方力量过于悬殊。这时边关告急,刘宋大将萧道成率军入侵北魏边境,一直打到了洛阳南面的广成关,广成关是荆楚之地进入河洛的第一关卡,一旦此关失守,洛阳定是难保,拓跋仁负责镇守南方,他赶忙召集洛阳的文官武将。

源贺说:“我受朝廷重托,来做洛州刺史,不如你守洛阳城,我率兵去前方御敌。”拓跋仁听后说:“我是洛阳镇将,怎么能够看着敌人猖狂,还是我带兵去抵抗的好。”拓跋仁说完,还是觉得不对,他现在异常矛盾,假如让源贺带兵到边境抗敌,自己的兵权就要落入源贺之手,假如自己带兵到边境,洛阳的老巢又落在源贺手里。源贺早已看穿了他的想法,主动提出:“这萧道成可是非常狡诈,我们不如一起去前线,你做主帅,我做副手,我不信萧道成能够越过淮河!”拓跋仁听后点头说好。

拓跋仁当即率领自己的大将穆登奎和尉建仓出发,让于龙海严密看守金镛城。源贺也带着自己的部将何无忌、花太平、源怀、司马金龙一起出发,冉勇和源延则留在洛阳城。牛益也混入民工的队伍。

他们走出伊阙关,直抵汝河边的广成关,拓跋仁率大军入驻汝阳城,源贺则带少量士兵驻守广成关。广成关设在崆峒山上,天下有三个崆峒,平凉的是西崆峒,汝阳的是中崆峒,东面还有个崆峒,中崆峒是神仙广成子的故乡,所以是最初的崆峒山,广成关也因为广成子得名。

源贺带人在广成关观战,萧道成每天都派遣骑兵过来攻打广成关,可是不等源贺出兵,那些南宋兵们就很快又撤回到自己的营地,众人都不知道萧道成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幸好源贺在南朝有眼线,他对南朝的朝廷非常了解,他很快明白了萧道成的真实用意。

原来南宋当今皇帝宋明帝刘彧,害怕自己死后,太子无法掌控朝局,正在大肆杀戮自己的功臣。宋文帝刘义隆死后,他的儿子刘子业凶狠残暴,不仅杀了许多宗亲大臣,还准备向自己的叔叔刘彧下手,刘彧便收买了刘子业的侍卫,把刘子业杀死,自己当上了皇帝。他刚当上皇帝的时候,还特别的贤明,任用贤臣良将讨平叛乱,可是随着自己年老,他总是担心自己死后儿子无法把控整个朝政大权,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当初辅佐他的文臣武将逐个处死,此时的萧道成驻守在北方边疆,就接到了宋明帝的圣旨,要他火速进宫。萧道成担心自己回去被处死,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后来他的参军荀伯玉给他出了一计,那就是养寇自重。萧道成就派骑兵进入北魏境内掳掠,猛攻广成关,果然招来魏军。宋明帝得知北魏大军压境,就让萧道成在边境抵抗。

双方都是因为国内矛盾而假意攻打,所以边境一时陷入僵局。拓跋仁已经隐约感觉到源贺的目的,穆登奎说:“源贺到洛州来任刺史,却派人四处巡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尉建仓说:“现在正是除掉源贺的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等我们杀了源贺,到时就栽赃到南朝身上,自然不会引人怀疑。”拓跋仁大笑:“说得好!我要叫他有去无回。”

拓跋仁一面派人回洛阳,让于龙海斩杀冉勇和源延,一面命源贺率军出击,渡过汝河去攻打萧道成。源贺跟拓跋仁说:“萧道成在对岸正等待我们自投罗网,现在不宜出击。”拓跋仁说:“南朝军队每天都等在那里,已经麻痹不仁,正好出奇制胜。”最后直接命令源贺出击。

源贺只好率军出动,他们刚刚走出关城,广成关立即就被拓跋仁的部队占领,源贺顿感不妙,前有宋军,后有叛军,他赶忙率军转入崆峒山中,拓跋仁果然率军从后面追杀而来,源贺边跟对方厮杀边后撤,源贺手下的士兵本来就少,现在又被逼入山中,一下子陷入了险境。

前方就是悬崖峭壁,源贺悲凉地对手底下的部众说:“敌人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要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正在这时,天降大雨,暴发山洪,拓跋仁的军队被冲下山去。拓跋仁带兵把路口堵死,试图把源贺困死在山崖上。

为了寻得一线生机,源贺让花太平和何无忌分头把守好关口,自己带着源怀和司马金龙去寻找退路。他们在山巅看到一座道观,三人进去造访。一进山门,就看到一个白眉白须的老人坐在那里打哈欠:“成公兴,你小子快点,我等你都等到老了。”这时只见一个年轻人从旁边的温泉走出,一边走着还一边系着腰带。源贺赶忙大呼:“成公兴?你不是在嵩山吗?”成公兴懒洋洋地说:“谁说我不能来崆峒山,我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旁边的老人说:“他来看看我广成子不行吗?”源贺又问:“您就是广成子?您不是早就成神仙了?怎么还在这崆峒山里?”广成子说:“谁说神仙就得整天待在天上?”听了源贺和二人的对话,源怀和司马金龙很是惊讶,他们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源贺看到了救星,赶忙拉着源怀和司马金龙给二位仙人行礼说:“今天真是天助我也,遇到两位神仙,恳请两位神仙救救我们!”广成子和成公兴并未理会源贺他们,他们开始坐下下棋,仿佛源贺等人不存在一般。源贺说:“两位神仙,如今拓跋仁要造反,把我们围困在山上,我和我的部下都被逼上了绝路,两位神仙可否救救我们!”两个神仙却在那里自顾自下棋,源贺只好带着源怀和司马金龙在旁边观战。许久之后,广成子说:“什么绝路?那边不是有小路吗?”源贺带着源怀、司马金龙在道观外找了一圈,果然看到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他赶忙回来给二人叩首:“多谢神仙指路!”成公兴又说:“那样走掉太可惜了。应该绕到背后里应外合!”源贺恍然大悟:“神仙是说,联合南朝的萧道成,把拓跋仁消灭!神仙真是神机妙算!”成公兴继续和广成子下棋,二人并未理会源贺他们,他们只是在谈论自己的棋局而已,源贺却得到了启示。

源贺告辞二位神仙,带着源怀和司马金龙回到军营就聚集诸将说:“山后有条小路,如果我们就这样逃掉,回去乙浑定会找借口把我们杀掉。既然是在前线,萧道成的大军就在背后,我们应该借助萧道成的力量,消灭拓跋仁!你们谁愿意去!”源贺话音刚落,源怀和司马金龙站出来异口同声说道:“末将愿往!”源贺点头说:“你们两素来机灵,这次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务必要完成使命!”源怀和司马金龙领命而去。

拓跋仁自认为源贺插翅难飞,只是让人将他们围困在山崖上,以为他们迟早会下山投降。源贺让大将把守关口,自己亲自送源怀和司马金龙从背面的小路下山。源怀和司马金龙二人带着一小队壮士绕过广成关,从汝河的一个渡口坐船到了河对面。

他们藏身到一座路边小庙商量对策。源怀说:“我们若是直接去跟萧道成说,前后夹击拓跋仁,他怎么会相信。”司马金龙说:“不但不会相信,没准还会把咱俩给砍了,到时咱俩的抱负只能成空。”他们在那里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去劝说萧道成才好。

这时他们看到山下的大道上有一队人马走来,各种旗帜有一百多面,各种依仗也有一百多件,主人坐在四匹马拉的辇上,上面盖着黄色的褂子,这分明是使持节的阵仗,一看就是皇帝的钦差大臣。二人相视一笑,计上心头。

他们带着一群壮士从山的那边绕到路边埋伏起来,单等这些耀武扬威的人过来,仪仗队走过一半的时候,他们一下子从旁边的草丛中冲出,把护卫都杀掉,源怀跳上主人的战车,把赶车的一脚踢下去,看到车上坐着一个肥肥胖胖的男人,嘴上没有胡子,说话声音如女声,他已经猜出是一个公公。源怀对他说:“你乖乖地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就不会伤害你,若是敢反抗,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那公公连连点头。

司马金龙带壮士一马当先,杀出一条路来,源怀在后面驾着马车跟在后面,一直奔跑到汝河边的码头。他们劫持这公公上船过河,一直到北岸才松了一口气。源怀问那人:“你是什么人?”那人细声细气地说:“我是朝廷钦差大臣吴大喜,皇上派我来前线督战的。”司马金龙说:“原来是吴公公,多有得罪了!我们这就带你去督战!”说完他们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把吴大喜的马车也运到河边,对面就是萧道成的军队。

萧道成正在营帐中,就接到战报,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吴大喜被北朝军队给劫走了,这可非同小可,万一吴大喜有个闪失,他的脑袋也难保,他当即率领大军从营寨出发,一直抵达汝河南岸,这时候他看到了吴大喜的马车。源怀和司马金龙看到萧道成上钩了,他们开始赶着吴大喜的马车朝着广成关下走去。萧道成下令渡河,南朝的军队早已做好准备,在萧道成的带领下千军万马渡过了汝河。

源怀和司马金龙让一个壮士将吴大喜的马车一直赶到广成关下,他们则从侧面先行撤走。萧道成带着大军兵临广成关下,把吴大喜救下,吴大喜喜极而泣。萧道成要在钦差大臣面前显示自己的勇猛,他亲自率军攻打广成关,拓跋仁慌忙率军转头大战,源贺知道萧道成的军队来了,他赶紧率领自己的人马从山上冲下来。拓跋仁腹背受敌,被打了个大败,他率领残余部队趁乱逃走。

萧道成缴获大批辎重,让人带着战利品渡过汝河归营。源贺收编拓跋仁的部队,让他们把守广成关,自己率军追击拓跋仁。拓跋仁带领残兵败将朝着洛阳城逃跑,那里是他的大本营,只要能回到洛阳城,他就能率军起义,东山再起。源贺早知他的意图,带着兵将在他们后面紧紧追赶。

拓跋仁并不知道,此时的洛阳城中,同样也在上演着一出好戏。原来源贺离开的时候,早已让冉勇和源延见机行事,还让牛益组织民工,准备夺取金墉城。在拓跋仁攻打源贺时,他派人给于海龙送信,要他斩杀冉勇和源延,于海龙便在金墉城中整顿军队,准备前去捉拿冉勇和源延,这事被牛益知道了。牛益当即率领数万民工起义,这些民工平日饱受于海龙压榨,一个个对他早已恨之入骨,他们把于海龙的军队全部斩杀,于海龙的人头也被割下来挂到金墉城上。冉勇、源延、牛益占领了整个洛阳城,他们又分别派兵去把守八关,牛益亲自去把守伊阙关。伊阙关因为伊河流出而得名,两山相对,有龙飞出,所以叫龙门。

拓跋仁被击败后,跟穆登奎和尉建仓带着残兵败将逃到这里,向关门上的守将喊话,牛益在暗处让人打开关门,拓跋仁毫不怀疑,带着部队进入,只听牛益一声令下,守城将士全都提刀围了上去,拓跋仁如同瓮中之鳖,看到这架势,他的部将全都放下了武器,拓跋仁和穆登奎、尉建仓束手就擒。拓跋仁跟牛益说:“你把我放了,我们一起举兵造反,一直打到平城,一起坐江山!”牛益说:“这些话你带到阴曹地府跟阎王爷说吧!”

源贺带兵赶到,牛益出城迎接,源贺让人把拓跋仁和穆登奎、尉建仓押赴平城。源贺回到洛阳城,跟源延和冉勇会合。源贺把起事的民工都编入自己的部队,让牛益统帅。牛益却说:“大人,您可知道我们是平齐户?你知道我们的苦吗?我希望朝廷为我们所有的平齐户平反!”关于平齐户的事源贺怎会不知,当年北魏攻打淮北四州,徐州、兖州自动归顺,齐州士族抵抗一年后投降,只有青州士族以东阳城为据点抗拒了三年才被朝廷大军攻破,为了惩戒那些反抗的民众,拓跋焘让徐州兖州的民众仍然生活在当地,齐州人都迁到代北,建立了平齐郡统治。从前还有平定凉国后建立的平凉郡,他们的身份还是平民,只不过是离开了故土。最差的是青州的民众,他们的身份是杂户,被称为平齐户,他们全部被打乱,分发到全国各地做苦工,形同奴隶。源贺对牛益说:“都是国家的子民,理应一视同仁,这次要不是有你们,拓跋仁早就率兵打到平城了,我一定会上表为你们平反!”

源贺知道萧道成并不是真的要北伐,他留下兵马把守城关,自己率大军返回平城,他把干女儿上官媚也带回了平城。乙浑没想到源贺不但平定叛乱,还得到了一支强大的军队,他虽然内心不悦,但是依然代表朝廷封赏了他。源贺把牛益等人的功劳上奏,牛益被封为殿中尚书,他的部下也都各有封赏。源贺把平齐户的事在朝上向皇帝启奏:“青州士族多是忠勇之人,当年只是各为其主,才得罪了朝廷,再说这也是太武帝时的旧事了,这次若不是有他们相助,恐怕难平拓跋仁的叛乱,臣请废除平齐户,让他们成为平等的魏国子民。”乙浑的人赶忙站出来反对,源贺的人和他们激烈争辩起来,源贺让牛益当庭讲述当时起义的经过,在场的朝臣无不被感染,最后在多数人的支持下,平齐户终于被平反了。

源贺又说:“洛阳居天下之中,有八关之坚固,有河洛的便利,最适合做帝都。黄河是中华的核心,长安、洛阳、邺城是沿河的三大都会,长安在支流渭河上,洛阳在支流洛河上,邺城在支流漳河上,多个朝代都在那里建都,所以东平王拓跋道符、永昌王拓跋仁、濮阳王闾若文才会分别聚众造反,臣希望朝廷在合适的时候迁都洛阳。”源贺这一说,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顿时吵成一片,迁都洛阳之事,鲜卑贵族尤其反对。京兆王拓跋子推说:“平城地处草原和中原的交汇处,向北通过六镇控制柔然,向南可以统治中原,迁都后北方的草原势必会丢失,我们鲜卑的传统也必将消失!万万不可迁都啊!”最后沉默的冯太后突然开口:“源贺说的有理,洛阳是天下的中心,理应迁都洛阳,但是现在迁都时机还不成熟,这事以后再议吧!”此事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不过冯太后倒是开始筹备起将来迁都的事宜。经过这次征伐,虽然乙浑还是一手遮天,但是在朝的文臣武将也看到了源贺的力量,朝廷暂时处于平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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