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金龙和钦文姬辰的婚礼结束不久,朝廷就接到边关急报,柔然可汗吐贺真率领大军入侵,一时间北方六镇告急。源贺和乙浑在朝上的争锋暂时被外敌所终止,源贺想着如何退敌,让柔然不敢再踏足魏境,乙浑却谋划利用这次入侵,将源贺置之死地。想到朝廷定会派源贺领兵抗击柔然,乙浑想到了一直身居闲职的拓跋尼须,他是拓跋子推的弟弟,曾经做过吏部尚书,因为任人唯亲,源贺认为他不堪重用,将他弹劾了,也因为此事,拓跋尼须对源贺一直心生怨恨。乙浑想在源贺的兵将中安插拓跋尼须,拓跋尼须跟源怀为连襟,算起来也是源家的亲戚,源贺定不会生疑。
乙浑夜里去见拓跋尼须,拓跋尼须正坐在酒桌前自斟自饮,看到乙浑,拓跋尼须诧异道:“乙大人如今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红人,怎么会来老夫府上?”乙浑笑着说:“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来给你一个机会。”拓跋尼须抬头看着乙浑说:“什么机会?现在朝里没有一个人能够容得下我。”乙浑说:“天下谁不知道你拓跋尼须是能人,犯了小错误,就被源贺弹劾免官。”拓跋尼须忿忿道:“休再提此事!只要给我机会,我保证在那源贺老儿之上!”乙浑内心暗笑,他不露声色地对拓跋尼须说:“我此番来找你,就是要给你送一个你想要的机会!如今柔然入侵,明天我就率领文武百官上谏陛下,让你挂帅出征,抵抗柔然!”拓跋尼须一听,兴奋得扔掉酒杯站起身来:“乙大人此话当真?我正需要这样的机会去建功立业,我得让源贺那老儿瞧瞧我的厉害!”乙浑点头。当日乙浑回去,就派人密会自己门下的文武官员,将一切安排妥当。
次日,冯太后以献文帝名义召集文武百官,冯太后说:“柔然如同豺狼,本性不改,再次入侵,塞北六镇告急,我朝谁人能够统兵驱逐柔然!”乙浑出列道:“陛下、太后,老臣举荐拓跋尼须,他素来胸怀大志,饱读兵书,勤于练武,一定可以将柔然击退!”乙浑的党羽全都附和。源贺站出说:“陛下、太后,老臣认为拓跋尼须好酒斗气,不宜做统帅!老臣身体尚还健朗,愿意领兵出征,为大魏分忧!”朝中正义的臣子都支持源贺。一时间,两方唇枪舌战,吵得不可开交。冯太后感觉内有玄机,最后只好说:“源贺、乙浑,你们是大魏的柱石,你们讲得都有理。源贺,你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有你出征,柔然定然闻风丧胆,只是你已年近七旬,让年轻有为的拓跋尼须辅佐,那就万无一失了。”源贺和拓跋尼须当即被封为正副统帅出征,双方都无话可说。
源贺骑着先皇赐的火凤凰,背上挎着宝弓,腰间配着短剑,手中握着长枪,率领源家军花太平、何无忌、冉勇、源延、源怀、司马金龙出征。拓跋尼须也穿着祖先的轻质铠甲出征,此次出征,乙浑还让乙肆龙作为拓跋尼须的军师一起随军。因为有乙浑在朝中撑腰,拓跋尼须在军中显得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源贺和拓跋尼须率领魏军抵达盛乐城,击退了围城的柔然大军,不过很快吐贺真又率领更多的军队前来。眼看城里的存粮不多,后勤补给又迟迟未到,源贺聚集众人说:“现在我军粮食短缺,从平城发来的一千车粮食按期早该到了,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毫无踪影,这其中可别出了什么变故!源怀向来谨慎,我命你到武川镇沿途查看粮草都到哪了!”源怀立即领命率领亲军趁夜突围而去。
源怀火速赶往武川镇,武川镇守白道,白道是从平城穿过大青山的交通要道,因为两边都是青色的,唯有中间的道路为白色而得名。武川镇将是新上任的贺楼劲,贺楼劲是拓跋尼须的舅舅,拓跋尼须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他一恢复官职,就把自己的舅舅贺楼劲安插在了这里。贺楼劲设宴招待源怀,源怀看到席上的山珍海味,忍不住皱起眉头说:“贺楼将军,如今前线的战士连吃的都没有,我们怎么能这样大吃大喝?”贺楼劲说:“武川镇因为有白道,过往商旅繁盛,所以自然比其他五镇富庶,源将军到此,自然倾其所有招待!”源怀说:“我来这里是办公务的,以后一切从简,我问你,朝廷发的一千车粮食可曾送到?”贺楼劲对源怀说道:“一千车粮食?我正要向朝廷上报,军粮在白道被柔然兵抢了!”贺楼劲说完,还命人把他从柔然兵处缴获的一些兵器搬了上来,源怀看着这些兵器若有所思。
源怀回去,跟左右说:“柔然士兵根本就没有来过武川,怎么会有柔然士兵劫粮,我看其中有鬼!”源怀决定查案。次日一早,他们就出了武川镇,沿着白道行走,当走到大青驿的时候,他们发现此处熙熙攘攘,云集着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人在这里贸易,形成了一个大集市,在这处集市上,最显眼的是沿路开着的一家叫裕丰的粮店,只见这家粮店顾客盈门,比别家的生意要好很多,这让源怀心中生疑。
源怀带人走进裕丰粮店,店小二头也不抬就问:“要多少?”,源怀说:“你们店里有多少粮食?”店小二这时候抬起头来,他打量了一番源怀,看其穿戴不凡,后面还跟着几名随从,立即满脸堆笑,对源怀说道:“这位客官,您想要多少粮食,我们店里都有,我们店里粮食多的是!”源怀一听,心头升起了疑惑,这小小的驿站粮店,哪来这么多粮食?肥头大耳的店老板在屋里听到外面来了个大主顾,不等店小二叫唤,就赶紧迎了出来,此人外号圆头猪,是白道的粮霸,控制着白道的粮价。圆头猪问源怀:“敢问客官尊姓大名,要买多少粮食?”源怀镇定道:“我是沃野镇的商人源思礼,我看你店里这小米不错,要买二百石,你店里可有?”圆头猪看着源怀得意地说道:“不说二百石,你就是想要五百石一千石,我们店里都有!”源怀听完警觉起来,为了探清情况,他对圆头猪说道:“你可别蒙我!不说一千石,光二百石就是不小的数目,我看你店面就那么点大,哪里有那么多粮食,我要先见到粮食!”
圆头猪看源怀财大气粗的样子,就带他到店铺后面的山前,那里的家丁都全副武装,不亚于军营,圆头猪让人把粮仓打开,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小米,众人都被震住了,谁也没想到这小小的米店的粮仓会储存着这么多的小米。圆头猪看到源怀他们被震住了,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源怀抓起一把小米看了看,颜色金黄,颗粒饱满,众人还在惊叹,细心的源怀却看到了旁边的一个仓库里停放的运粮车,上面标着“魏粮”字样,他顿时明白过来,这仓库里堆放的正是那些被劫走的军粮。为了不打草惊蛇,源怀说道:“果然是粮食满仓,我今天带的银两不够,我到武川镇取钱来,明日早上来提货!”圆头猪听罢只好先把源怀他们送走。
源怀当日返回武川镇,见到镇将贺楼劲,命他明日带兵到白道驿查案,贺楼劲怀疑源怀有所发现,连夜派师爷前去找圆头猪,问他白天可有什么可疑人物来过店里?圆头猪说:“有个沃野镇的大客商源思礼要二百石粮食,可惜钱没带够,说明日再来提货!”师爷说:“你真是糊涂!源思礼就是源怀,赶紧把运粮车全部烧掉!”圆头猪说:“咱有副统帅为靠山还害怕他不成!”师爷说:“他可是统帅源贺的儿子,专门来查军粮的!”圆头猪听后,吓得面如土色,赶紧指挥壮丁,把所有的运粮车拉到野外烧毁。
源怀一早跟贺楼劲带兵赶往白道驿,直奔裕丰粮店的仓库,仓库门外的壮丁都被他们缴了械,源贺带领众人走进仓库中,却意外发现昨日放运粮车的仓库空空如也。源怀把圆头猪抓过来问:“昨天这里堆放的运粮车呢?”圆头猪说:“这里只有粮食,运粮车运来粮,自然就走了。”源怀怒目道:“死到临头竟敢狡辩!我昨天明明看到你的粮仓里停着我大魏的运粮车!”贺楼劲赶紧上前:“将军恐怕是看错了!这圆头猪不过是一小商贩,他哪有那么大的胆量和能耐去打劫军粮!”源怀并未理会贺楼劲,他拔出刀架在圆头猪脖子上问:“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昨天的运粮车呢?”圆头猪只好说:“在后山烧掉了!”源怀急忙带人赶到后山,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他们只看到大片的灰烬。源怀正在叹息的时候,一个侍卫看到那些灰烬中有一处还在冒烟,他走过去用长枪挑开,发现一架燃烧了一半的运粮车,车身“魏粮”二字还清晰可见。
源怀命人押圆头猪来问:“这是我大魏的运粮车,证据确凿,你快从实招来,你们是怎么将这些军粮抢劫来的?”圆头猪望向贺楼劲,贺楼劲急忙拔刀上前,假装怒斥圆头猪:“你这个狗贼,大魏将士在前方拼杀,你却胆敢在此抢劫军粮,人人得而诛之!我今天就宰了你!”贺楼劲举起刀准备向圆头猪砍去,源怀赶紧把贺楼劲挡开了。源怀看着贺楼劲说:“大魏有魏律,我们会按照律法将他绳之以法的,至于他背后的主谋,也休想跑掉!”贺楼劲听罢,心中一阵哆嗦,手中的刀垂到了地上。
源怀的侍卫从圆头猪的住处搜到了一份密函,他把密函呈给源怀,源怀看后塞入衣内。源怀命人带圆头猪到白道驿的市集公开审理,白道驿的百姓听说粮霸被抓,全都围了过来。当着众百姓的面,圆头猪一口包揽了所有罪状,源怀知道这背后的主谋是贺楼劲,可是圆头猪就是不肯将他招供,源怀想这圆头猪定是受了那贺楼劲的威胁,他暗中派侍卫前去查看,果然发现圆头猪的家人正被贺楼劲囚禁在一座山洞中,侍卫把圆头猪一家人都救了出来,带到了现场。圆头猪看到家人,这才说出实情:“这一切都是贺楼劲干的,他把魏粮运到这里,假意受到柔然人抢劫,我只是替他销赃而已。”贺楼劲大怒:“好你个圆头猪,你死到临头还血口喷人!大家切勿相信这刁民的一派胡言!请大人明察!”源怀说:“我当然会秉公执法,明察此案!有没有冤枉你,这封密函足以可以说明一切!”源怀把贺楼劲写给圆头猪的密函从怀中掏出,在众人面前展示,并让人大声读了出来。贺楼劲只好跪地,求源怀开恩:“源大人,饶命啊!我是尼须的舅舅,论起来我们还是亲戚!不看僧面看佛面,求你饶了我!”源怀说:“今日就算我亲兄弟犯法,我也只能秉公执法,私自扣押军粮可是死罪!先把他绑起来,明日午时斩首!”围观的百姓一听,无不拍手称赞。
贺楼劲和圆头猪被绑在木桩上,一天过后,二人就被晒得不成人形了。边关百姓,常年深受其苦,听说粮霸被抓,十里八乡的人都赶来围观,有的吐唾沫,有的扔石头。时近午时,刀斧手前来行刑,这时却突然冒出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只见他拿着赶羊的鞭杆,看到圆头猪明晃晃的脑门,照着脑门就猛敲,直把圆头猪敲了个半死,众人拉都拉不住。源怀赶到,问明情由,原来圆头猪在当地作恶多端,不仅帮贺楼劲销赃,而且还经常囤积粮食高价出售,老人的儿子找他理论,被圆头猪的家丁给活活打死了,过后圆头猪又把老人的儿媳妇丁零儿奸污了,丁零儿被奸污后,次日便上吊身亡,老人无依无靠,最后只能拖着年迈之躯在野外牧羊为生,如今听说圆头猪被抓,特意前来报仇。源怀劝慰了老人一番,并告诉老人他定会按照国法将圆头猪斩首,老人这才平静下来。当日贺楼劲和圆头猪被刀斧手在街口斩首,白道驿的人都拍手称快。
斩杀完粮霸,源怀赶紧带人押送军粮赶往盛乐城,源贺得知源怀押送军粮已经行至盛乐城外,他率领部下跟源怀里应外合,把城南的柔然兵击溃,源怀顺利把军粮运入盛乐城。魏军士气大振,向柔然大军猛冲,柔然骑兵损失惨重,吐贺真带着柔然军退走。
夜里源贺召集部众商议:“如今柔然人败逃,应该乘胜追击,以绝后患!为了防止有诈,由冉勇率领前锋探路,我率领中军随后。”想着殿后的人选,他看了看自己的部将,拓跋尼须见势,立即站出来说道:“源将军,我拓跋尼须也不是孬种,此次打仗你一次都没有用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副帅!”源贺看拓跋尼须一脸愤懑,就对他说:“拓跋尼须,那这次就由你统帅后军,你切不可贸然进击,假如前军遇伏,全靠你救援!”拓跋尼须点头领命。看到源贺终于任命自己,拓跋尼须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当夜冉勇就带先锋追击,源贺带领花太平、何无忌、源延、源怀、司马金龙随后前进,司马金龙说:“大帅,我对那个拓跋尼须不放心,我请求在后军支援。”源贺点头,司马金龙便率领了一支部队留在后军,拓跋尼须并不知情,他还以为司马金龙的这支部队是中军的后部。
途中驻军休息的时候,拓跋尼须和乙肆龙在营帐中饮酒,乙肆龙对拓跋尼须说道:“你舅舅贺楼劲这次被源怀当众斩首,听说他可是喊着你的名字被砍的头!”拓跋尼须三两酒下肚后,眼睛一瞪,怒上心来,他当着乙肆龙的面大叫:“源怀那个一根筋!什么狗屁亲戚,一点亲情不念,我这次算是跟老源家卯上了,他们不是一家忠烈吗?我要叫他一门全都忠烈!”乙肆龙赶忙敬酒:“大帅,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在前面跟柔然军厮杀,不管谁胜了,最后我们过去以反叛之名,把源家军消灭掉,你看如何?”拓跋尼须听后笑逐颜开,大叫:“妙计!”二人觥筹交错,直到黎明出发。
冉勇在前面一路追击,只遇到零散的敌人,一直没有发现柔然人主力,他派人前去通知源贺,源贺判断柔然人是彻底溃散,他命大军全面追击。他们经过一天一夜追击,追到阴山古道。冷月高悬,两边的柏树黑压压的,在风中摇摆,源贺感觉不妙,可是已经来不及收兵,吐贺真一声令下,柔然骑兵从树林中骑马冲出,把魏军分成几段。
源贺骑着火凤凰冲杀,最后进入一个山坳中,周围几十个柔然骑兵朝他围拢而来,夜色中他们并不知道谁是源贺,他们齐头并进杀来,源贺先是连发几箭,几个柔然骑兵应声落马。等到近前来,源贺又挥舞长枪,连挑几个柔然骑兵。在拼杀中,源贺将长枪刺在一个柔然骑兵后心没有拔出,他又挥舞短剑拼杀,几个柔然骑兵被刺下马。源贺拼尽全力与这些柔然骑兵厮杀,然而围拢而来的柔然骑兵却越来越多,源贺实在太累了,血汗都渗出他的铠甲,最后冷不防被一个柔然骑兵的刀砍中,落在了马下。
柔然人暂时停止进攻,花太平、何无忌、源延、源怀也稳住了大军,他们被柔然人围在了一个巨大的盆地中,他们四处寻找源贺,这才发现不见源贺的身影,他们都觉得源贺凶多吉少,可此时众人已是自身难保,只能先想着突围。源延派人突围出去,向后军送去求救信。柔然人又开始向他们进攻,包围圈在不断缩小。
突围的士兵分别给拓跋尼须和司马金龙送去了求救信,拓跋尼须以避免全军覆没为由拒不发兵,还把要求发兵的副将当众斩首,以立军威。司马金龙看到求救信后,立即率军火速前进救援。司马金龙率领一支部队杀过去,打开了一个缺口,花太平、何无忌、源延、源怀率军冲出,源延和花太平主张撤回盛乐,何无忌和源怀则要等着源贺返回,最后四人协商了一下,先在附近的山头驻扎,柔然人倒是一时攻不上来。
他们准备等到天亮,如果源贺回不来就带兵撤走。黎明时分,源贺部将望着北方,下令部队南去,源怀和源延流着泪,望着北方叩首,这时却看到地平线上冒出一个红色的马头,那正是源贺的坐骑火凤凰。源怀和源延擦掉脸上的泪水,赶忙上前迎接,只见火凤凰背上驮着奄奄一息的源贺。原来源贺左肩中了一刀,加上战斗一夜辛劳,昏死了过去,北方夜里寒冷,假如睡过去,只能长眠于此,幸而火凤凰不断用响鼻在源贺脸上喷着热气,还用前蹄拨弄源贺,源贺这才喘过气来。这时柔然骑兵已经退去,源贺从死尸上撕下布条,把肩膀上的伤大概绑住,可是无论如何站不起来,火凤凰见状,竟然艰难地跪了下来,源贺爬上了火凤凰,火凤凰站起来,慢慢跑向了南方,源贺才逃过一劫。
他们赶紧叫来军医,为源贺包扎,然后灌下温暖的肉汤,源贺渐渐缓了过来。源贺缓过来后,对部众说道:“现在发丧!全军缟素!要柔然人以为我这主帅死了,他们一定大胆追来!既然他们伏击我们,我们也可以在鸦风口伏击他们!”看到部众士气不高,源贺大呼:“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要振作起来,这一战一定要吐贺真有去无回!”部众开始欢呼。
司马金龙做了假的灵车,然后对外说源贺战死,全军缟素,一起南归,傍晚抵达鸦风口。鸦风口如同一个巨大的口袋,两边是山,中间的峡谷北宽南窄,足有三里长,南口两边是悬崖峭壁,时值隆冬,大风刮过,人都能被吹跑。源贺命大军在南口安营扎寨,准备伏击柔然大军。
吐贺真很快得到了源贺死去的消息,他本来计划返回牙帐的,现在一听源贺已经战死,立即决定一举消灭魏军,他开始调集大军南进。傍晚柔然大军到鸦风口北面三十里安营扎寨,夜里命人率领前锋前去侦察。
源贺坐帐中军,夜观天象,知道今日有大雪,让魏军全都穿上棉衣,命花太平和何无忌埋伏在两边的山上,源延和源怀藏在北口后面的山后,司马金龙在南口连夜堆积起两丈宽的石墙,只剩中间一个两丈宽的口子。一切就绪,源贺就在山坡上的帐篷闭目养神,他的左肩还隐隐作痛,他忍着疼痛等待柔然兵的到来。
夜晚果然下了场大雪,把埋伏的士兵都埋在雪下。凌晨果然有柔然前锋到来,他们看到魏军大营,伙夫在那里支锅做饭,又查看周围情况,有的从魏兵身上踩过去,可是魏兵纹丝不动,他们确定没有伏兵。东方开始发白,吐贺真命大将缊纥提率精锐骑兵袭击,缊纥提对柔然兵说:“魏兵已经在那里给我们准备了好酒好菜,天亮的时候正好吃饭,跟我狠狠地打!”
缊纥提带着柔然兵冲入鸦风口,试图打魏军一个措手不及。源贺一直在山上看着柔然大军,当他看到柔然大军完全进入埋伏圈,下令进攻。随着魏军的三支响箭发出,顿时号角齐鸣,喊杀声四起,两边的山坡上飞下无数滚石,柔然骑兵被砸伤无数,花太平和何无忌趁乱率军冲下,缊纥提急忙率军后撤,可是为时已晚,源延和源怀率军从山背后冲出,堵住了北面的口子。缊纥提又率军南走,可是南口本来就狭小,又有司马金龙垒起的石墙阻挡,缊纥提试图率军强行冲过去,马的前蹄落在凹凸不平的乱石中,都被石缝夹脚而倒地。从口子冲出的骑兵也被魏军的绊马索绊倒,魏军像砍西瓜般砍杀,不一会功夫南口堆满了砍死的柔然兵。司马金龙看到时机差不多,率军从南面攻入。柔然大军被包围起来,包围圈不断缩小。
柔然骑兵人数众多,又都骁勇善战,他们拼死抵抗,缊纥提大吼:“车轮战!”柔然兵把所有的大车都集中起来,然后围成一大圈,柔然兵进入圈中,以长枪守卫,大车还可以移动,时而向左转,时而向右转,好像只巨大的刺猬,魏军根本无法靠近,他们冲锋多次,都被柔然兵击退,双方伤亡惨重,陷入胶着状态。
此时天已大亮,雪还在不停地下,源贺站在山坡上密切关注着战况,鹅毛大雪打在他苍白而刚毅的脸上,他的眉毛和胡须上都沾满了白色的雪花。当他看到柔然兵的车轮战,源贺想起十二阵图中的骑射战法,他迅速传令部众后退八丈,以骑射战法应对。魏军的箭矢如同蝗虫般扑向“车轮”,柔然兵不断中箭倒地,车轮越转越小,吐贺真看到此情景,急火攻心,吐血倒下了马,幸好旁边有护卫迅速将他扶起。
源贺看到柔然兵已经是强弩之末,强忍着肩膀上的伤痛,拔出长刀,跨上战马,率领牛益的千人兵马冲入战场。司马金龙大呼:“主帅复活了!主帅复活了!”魏军看到源贺亲自上阵,士气大振,开始跟着冲杀。柔然兵看到“死而复活”的源贺,全都面面相觑,只能勉强还击。魏军把柔然骑兵围起来,全都杀掉,缊纥提战死。
吐贺真可汗接到战报,带领部众向北逃跑。源贺把柔然留下的辎重补充到魏军,在那里修整一日,然后率军浩浩荡荡向南行走。
拓跋尼须和乙肆龙北进,正准备去消灭源贺,他们在草原上相遇。拓跋尼须大喊:“源将军,出征之前,陛下已经知道你要叛乱,命我将你袭杀!”源贺大笑:“尼须,将士们在前线拼命,你却按兵不动,现在还要污蔑我反叛!你赶紧下马伏法,还能保你全尸!否则我将你碎尸万段!”拓跋尼须大怒,对着自己的部众喊话:“谁能为我取下源贺首级!”阵前无人动弹,这时只见乙肆龙拔出刀来,拓跋尼须以为乙肆龙要出战,哪知乙肆龙朝他了句“叛贼拓跋尼须!”手起刀落,拓跋尼须的人头落地。
源贺率军回到平城,受到全城热烈欢迎,源贺在朝野的威望空前。乙浑荐人不当,本来是要被追究责任的,因为有乙肆龙斩杀拓跋尼须有功,冯太后就没有追究,为了安抚,还为乙肆龙加官进爵。在朝堂上,乙浑说:“源将军此番为国征战,功劳震铄古今,应该加九锡!”源贺却说:“老臣只是做了臣子应该做的事,倒是乙将军一直为国操劳,应该加九锡!”彼此谦让一番,两方表面上归于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