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天是9月里很平常的一天,但是,大二女生喜宝忽然在通往宿舍的甬道上,迎面碰见了一个眼熟的男生——初中同学张家明,几年未见,他长成了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邂逅的第三天,中国传媒大学播音系未来的美丽女主持喜宝便收到北京理工大学电子工程系大二男生张家明寄来的一张自制的卡片,上面画着一个俊男的头像,心脏被情箭射过。喜宝的心“噗噗”跳了起来。
寒假,上了大学后还没有回家过的张家明,特地买了火车票,陪喜宝回厦门。坐在火车硬座上,张家明情深款款地看喜宝,她马上垂下了眼睑。他眼里写满的柔情,让她怦然心动。
中途到站时,他站起来,拉过她的手,手心湿漉地牵引她穿过逼仄的过道,一起下车,在站台买了零食,透了空气,又手牵手回到座位上,彼此心动神移。
夜里,喜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颈上被围裹了一件
大毛衣,张家明正用臂弯环绕着她,手里捧着一本书。喜宝的脸不由地热了起来。他伸出手,撩开她垂到眼前的长发,忽然飞快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这是她的初吻,她扬起头,看见他的眼里有一层感动的薄雾。在她羞涩的注视下,他又拥她入怀,紧紧地把她贴到心口上去,她听到他心跳得厉害,向她赤诚地表白:“喜宝,我就当你的一条狗,永远跟着你,好不好?”一年里,校园里很多男孩追她,她都没有答应,但张家明用谦卑的方式,敲开了她高傲的心扉。
暑假,张家明联系到了两份家教,留在学校,喜宝也没有回家。宿舍里没有人,他俩有了肌肤之亲。张家明送了一个家里世代相传的定情玉佩给喜宝。
大三快开学时,喜宝觉得无精打采,后来,开始呕吐。她惊慌地想,可能怀孕了。
张家明陪她去医院检查,看到化验结果显阳性时,他动情地说:“喜宝,对不起。我很爱你,早就把你当成我生命的一个器官,一个部分。但是,让人痛心的是,现在我们都担不起这个小生命的责任。”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喜宝疼得大喊大叫,张家明一直想冲进来,但都被护士拦住了。喜宝做完人流手术后,张家明泪雾迷濛地说:“毕业了,你就嫁给我好吗?”喜宝使劲地点点头,这一刻,她决定非他不嫁。
二
情人节,正好是元宵节。没有回家过年的张家明兴冲冲地买了11枝红玫瑰,送到喜宝的宿舍,虽然他告诉喜宝玫瑰的朵数寓意是“他对她一心一意”,但是相比同宿舍其他女生至少收到了99朵玫瑰,喜宝的自尊心还是大受伤害。
尽管喜宝知道张家明的父亲病休在家,每月只有200元生活费,母亲在街头用小推车卖些零食,张家明一直靠勤工俭学维持自己的学业,然而,女友们有意无意的话更让喜宝脸面尽失:“你那穷男友对你说100句‘我爱你’,还不如送一套名牌内衣给你。”
此后,喜宝时常问张家明:“将来我们怎么办?”他天真地说:“不管将来如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这一点不会改变,我就满足了。”喜宝却失望地抗议:“我有许多要求,你能不能做到?”他回答:“虽然我穷,但是我连同我的所有,都愿意奉献给你。”
圣诞节,同宿舍一位女生的富商男友呼朋喊友,除了邀请全宿舍女生们集体去市中心跳舞,还约了一些商界朋友。当晚,喜宝认识了一位来自福州的房地产开发商王贵,他稳重、干练,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对她一见钟情,相识第二天,就将999朵玫瑰的大花篮送到她的宿舍,一下子,喜宝感觉到虚荣心得到空前的、极大的满足。
元旦夜,王贵特意邀请喜宝在北京希尔顿酒店共庆佳节。长到22岁了,喜宝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奢华的地方来。记得夏天,她和张家明花2元钱买个小西瓜,都要吃上大半天,在这里他要了一盘西瓜,价格却是200元。
喜宝心想太浪费了,王贵也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斟酌着字句:“喜宝,像你这样楚楚动人的女孩,应该受人呵护、享受奢华。通常人一穷,感情也不细致了。”他还引用了鲁迅《伤逝》中的名言:“第一,便是生活。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着。”说着,他就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她生疼。
学校快放寒假时,喜宝参加了话剧《麦琪的礼物》的演出,饰演剧中妻子一角。圣诞前夜,为了给丈夫心爱的金表配上一副精巧的表链,她卖掉了引以为傲的金发;她并不知道,为了给她买一把渴望已久的玳瑁发梳,他卖掉了祖传的金表。
喜宝演得不胜唏嘘,现在早已不是欧·亨利生活的时代,在现代充满诱惑的商业社会,这样清贫的爱情还有可能存在吗?她不禁怀疑她和张家明之间的爱情了。
当张家明约她一起坐火车硬座回家过年时,她和他大吵了一顿——说他什么都没有,吃了上顿,下顿不知在什么地方;坐火车连硬卧票都买不起,只能坐硬座,她再也不受那个罪了。
这时,王贵特地从福州飞来,接喜宝飞回厦门过年。当飞机穿行在云朵里,喜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喜欢王贵的金钱,她的爱情需要被物化。
三
毕业后,张家明进了省级电力建设公司,喜宝也顺利进了省级电视台,做了新闻节目主持人。王贵看到喜宝鲜亮出镜,说不出的喜爱,不断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攻势。喜宝的办公桌上从此鲜花不断,出现各种精致的礼物,王贵知道她出镜头时喜欢佩胸针,就买了许多美丽、昂贵的胸针,价格不菲的化妆品、名牌时装,手表、项链,还有华美的睡衣。
开始,喜宝还觉得奢侈,渐渐也就习惯了,还习惯了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夜晚生活。和王贵见面时的欢愉,让她觉得是天底下最受宠的女孩。
因为王贵的介入,喜宝越来越觉得,她和张家明的爱情太虚无飘渺了。她开始躲着张家明,不得不面对他时,她时常嘲弄地说:“家明,如果你爱我,就证明给我看呀。”
又一个情人节到来时,王贵精心安排了节目,约会喜宝晚上一起去参加五星级大饭店的情人节狂欢活动。
晚上6点,喜宝录完节目时,刚要下楼,电话铃声响起来,她拿起话筒,里面传来张家明激动的声音:“情人节快乐。喜宝,我刚刚忙完事情,在楼下等你,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还没等她推却,他已挂断。
喜宝走下楼,就一眼看见等候在路边的张家明,他从电动自行车座上站起,虔诚地将一捧玫瑰和一盒“只给最爱的人”的巧克力递给她,“喜宝,坐上来,我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厦门面线糊。”正好有下班的同事看到,喜宝难堪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她望见对面马路上王贵的白色宝马发动引擎,很快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她怅然若失。
喜宝恶声恶气地对张家明说:“你有多少钱可以给我买到快乐?”那一瞬,张家明有点尴尬。看她久久不肯坐上来,迟疑了一会之后,他拿出一枚戒指说:“情人节快乐。这枚戒指是我很久以前看中的,你现在还会看上眼吗?”他苍白的脸上似乎挂着一丝无奈的歉意。
这枚戒指的款式已经过时,也许是商家促销的打折产品。她怎么可能戴它出去丢人现眼呢?她拒绝了。
空气凝固如死,喜宝冷冷地说:“我已有新男友了,他是个富商,比你好上千万倍,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张家明脸上的表情凝固如死,“对不起。”他说,眼神失落而隐忍,然后他踩上电动车,几乎踩不稳。
张家明刚刚离开,王贵已经兜了一个圈子回来接喜宝。刚刚在五星级大酒店坐定,他就将一把车钥匙交到了她的手中:“喜宝,这是我给你的情人节礼物。”一夜尽欢,他带她去他的豪宅外停车场,欣赏他馈赠的一辆尼桑风度。
喜宝想自己真的很幸运,工作才半年,就有了一辆属于自己的轿车。人和人是无法比较的,但是她仍忍不住拿张家明和王贵比较,张家明年轻,赤手空拳,而王贵更多的散发出富商的魅力。
四
在认识喜宝之前,王贵已经和妻子离婚。虽说知道他的婚姻状况后,她怀疑他只是看中她的年轻漂亮,对她的示爱也许只是渴望占有她,但是,他的出现点燃了她对金钱的欲望。
喜宝没有想到,在她学会驾车后,有一天,王贵坐在她驾驶的尼桑风度上,突然捧着钻戒和存折,单腿下跪,向她求婚。她哈哈大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个月后,王贵就带她去领结婚证。捧着真实的红本子,喜宝更有一种意乱情迷的感觉。
又一个月后,盛大的夏日婚礼在五星级大酒店举行,很多人来观礼,甜蜜和幸福充溢着喜宝的心房。
婚后,王贵时常带妻子出席生意人集聚的晚宴,将妻子炫耀给众人。豪华精致的晚宴上,喜宝给他撑足了面子。但是,时间一久,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精致的花瓶。
丈夫时常天南海北地出差。不出差也很忙,并不是每天都能在零点之后回来。鲜花和宵夜,对喜宝来说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喜宝表面是个风光的主持人,其实心里面却是空的。
一个黄昏,其实,也是很平常的一个黄昏,喜宝的命运却因此而改变。喜宝在办公室接到张家明的电话,他说他被公派去加拿大留学,行期在即,要见她最后一面。
喜宝神差鬼使地答应了。当她第一次踏进张家明的新居,她才知道,这些年,他还是孤身一人。他看着喜宝,关切地问:“你瘦了。丈夫对你好不好?你还快乐吗?”一连串的询问,急迫的言语掩不住的关心,让喜宝泪流满面,扑到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他就抱着她,任她泪水和鼻涕流到他笔挺、崭新的西服上,她楚楚可怜地告诉他,其实她和丈夫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张家明听后,怜爱地看着她。
聊了大半天,喜宝发现张家明仍然是有情有义有内涵有情趣的男人,不由感叹着,有了钱又缺了爱情。刹那间,张家明忽然抱住她,她本能地响应着,那种属于爱情的熟悉的感受,真切地主宰着她,事情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喜宝回到家,临近夜里11点,家里的电话响了,是丈夫打来的。他那边歌声、笑声轰轰然地嘈杂着,在娱乐场所。他问:“怎么现在才回来?手机也关机了。”她冷笑,倒管起她来。
五
喜宝是在王贵去北京出差后,得了严重的流感的。她昏睡了两天,张家明一直陪着她。喜宝打了退烧针后,浑身出汗,连衣服都是他替她换的。
喜宝内心的激流是丈夫永远不能想象的。这时,她才明白,她永不可能把张家明忘记,不时地怀念他那温暖的怀抱,旧爱的闪电照亮了婚姻的天空。
喜宝康复后,张家明开始频繁地约会她,他说这个世上他唯一接纳的人就是她,眼中有泪光闪动,他依然情深款款地说:“喜宝,我就当你的一条狗,永远跟着你,好不好?我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为了你,我就终身不娶了。”而在张家明面前,喜宝好似又回复到了深情、纯真的少女时代。
一天下午,张家明给喜宝打来电话:“我改了机票,要了最后一个航班,那时不会遇到其他人,你来送我吧,我要你单独送我。”
机场的大厅里人来人往,托运行李的时候,张家明突然又把箱子要了回来,他蹲在地上打开它,从下面掏出那个定情玉佩,他说:“这是我们分手后,你用同城快递寄回给我的,我请人在上面刻了字,你看,是你的名字。这个玉佩,就由你保存,等我回来后再还给我,好吗?”
薄雾霎时迷濛了喜宝的双眼,她期盼着,在张家明留学回来,真正地在他的怀抱里重拣爱情。
六
9月里,很平常的一天,喜宝妇幼保健院产下一个男婴。然而,分娩后她大出血,在抢救过程中随时可能断气,输血量达6000多毫升,超过她自身血液的总重量。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医院给她做了子宫切除手术。
出了月子,王贵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也越来越忙碌,越来越晚归,甚至是不归。喜宝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生意需要用整夜的时间去完成,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去出差就连个电话也没有打回。
喜宝和保姆、儿子相依为命,丈夫有时回来,有时不回来,她也不再过问。
终于,喜从天降,张家明学成归国,回到福州了。喜宝戴着玉佩和他见面,他欣喜若狂地把她抱到腿上,将她的腿紧紧缠在他的腰上,后来,天就亮了。
喜宝整天整夜地和张家明在一起。她索性向台里告假,连续3天,他们像两株互相缠绕的植物,根与根相缠,藤与藤相连。
失而复得的旧爱让喜宝时时沉浸在美好的回味里。她熟练地周旋在初恋男友和丈夫之间,暗自得意:丈夫有钱供她挥霍,情人为了她终生不娶。
然而,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丈夫回来得很早,把卧室的门反锁了,咬牙切齿地逼问她:“你这个婊子!儿子究竟是谁的?你让我怎么有脸见人?”喜宝心中一凉。
丈夫将她逼到屋角,抽她的脸,一直抽了十几分钟,她的双颊都被抽得红肿了。看他还不罢手,她哭着爬到窗台,威胁他:“你再过来,我就跳楼。”但他却狠心地用手推她,她吓坏了,赶紧自己跳下来。
一阵夜风吹过,丈夫似乎酒醒了许多,才没有发生别的事情。痛定思痛,一个念头像雨后的毒蘑菇一样疯长——回到张家明的怀抱,接受他火一般热烈、水一般缠绵的亲吻,让旧爱的火焰熊熊燃烧,双双化作浴火的凤凰。
第三天,喜宝看脸消肿了,就去找张家明,哭哭啼啼,不知从何说起。张家明见她苍白着一张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日的妩媚消失殆尽,竟也失了往日的温存,冲着她吼:“我可不喜欢看到你这个样子。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喜宝一个人怏怏地开车回家。接连几天,她约张家明见面,他的反应都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应有的体恤和关心,相反,他非但不赴约,而且连她每天给他发短信,他都回复得很少。
等了一个星期,张家明仍然连帮她出主意的时间都不给她,她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觉得这样重续旧情,历经生命危险才把她和他的爱情结晶生下来,还因此失去了子宫,却被他冷冷地丢在一边,心里很是不甘,于是,她忽然有了自虐的倾向。
她发短信告诉他,她不顾主持人的公众形象,抽烟喝酒,疯狂地
在酒吧买醉,这时他回复了,只有冷冷的两个字:“作践。”她又涎着脸皮,用他最初的那句表白,求他:“我就当你的一条狗,永远跟着你,好不好?”他根本不予理会。
最后,喜宝把张家明逼上梁山,“我在名典咖啡语茶等你,你到底来不来?不来,我就自杀!”他终于来了,坐在她面前,看都不看她一眼,突然说:“不要再来烦我,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张家明竟是这样玩弄她的感情,她的心就在那一刻死去。
七
喜宝彻底死心了,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回家后,喜宝吃下了许多安眠药,幸亏保姆发现把她送到了医院。洗胃以后,自杀未遂的喜宝给张家明发去凄恻、哀怨的短信:“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张家明没有回复,却拨来了电话,他一字一顿地说:“当初我把大部分工资都寄回家,给爸爸看病,就偷偷去卖血,凑足钱买戒指给你,然而,你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就嫌它过时,你不屑一顾的表情刺伤了我。那一刻起,我就发誓等我出人头地了,要来玩弄你的感情。我太了解你了,你得到了金钱,就想来要回爱情。你太无耻了。现在,我们之间是再也不可能了。”
多年前喜宝如箭般刺透他的心的话,如今又如箭般刺透自己的心。直到这时,喜宝才明白,张家明竟是精心安排了这样一个布局,借出国、回国,让她投怀送抱,又让她含羞饮恨而去。
喜宝不禁声泪俱下,让他看在儿子的份上,不要抛弃她,他竟嘲笑她:“我还能相信你的清白吗?为了钱,你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他根本不认这个儿子。
喜宝又抱着一线希望,求丈夫和解:“王贵,让我们重新开始。”丈夫冷笑:“重新开始?你做梦!”他一拳打碎床头灯,破碎的玻璃割伤了他的手。他推开她,不让她帮他包扎。当天晚上,他离家住到酒店去了。
第二天,丈夫送来一份离婚协议书,“一、男女双方从本协议生效日起7天内,到民政办办理离婚手续。二、因为女方的不忠,所有的财产都归男方。女方别奢想以妻子的名义,对半分割巨额家产。三、儿子非男方所生,归女方抚养教育成人。”
喜宝拒不签字,她挣扎着质问丈夫:“你拿出证据来!凭什么我要按你的要求做?”
王贵将一份医院做出的亲子鉴定书扔在了她的面前,上面赫然写着王贵和王与洋(儿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喜宝的心理防线霎时溃决了。王贵又一把夺过亲子鉴定书,一边撕得粉碎,一边逼视着喜宝说:“若不是做过亲子鉴定后,医生劝我去检查一下精液常规,看抗精子抗体,我还不知道,化验报告出来,我患的竟是无精子症。原来是我小时候得了腮腺炎后,并发了睾丸炎,长大后竟造成了睾丸生精功能受到破坏。我钱再多,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
喜宝好像被施了魔咒一般,终于坦白了和初恋男友张家明发生的一切。丈夫鼓掌,说:“都招了。好。签字吧。”说着,扬长而去。
喜宝又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张家明身上,她不断换手机号码,以告知新号码的方式,和张家明保持着微弱的联系。然而,他要么不回,要么就是恶毒地说:“你还有点自尊没有?别让我烦透你。”喜宝心如死灰,可又开始十个、百个地替他编造不回短信的理由。
这时候,丈夫看喜宝久久不肯离婚,不惜使出杀手锏,扬言她若是不答应离婚,就将她的婚外情告到台里,让她身败名裂。
因为心情忧郁,生活紊乱,喜宝得了阑尾炎,但被医院误诊为肠炎,最后拖成了阑尾穿孔。她半夜发高烧,肚子胀痛难忍,疼得大声呻吟。
喜宝强撑着下楼,谁知刚叫到出租车,碎心裂腹的疼痛就一阵阵袭来,她什么也不知道,就倒在地上了。
第二天凌晨,她躺在手术台已经6个多小时了,医生们拽出她的肠子清洗,每一拽,她都疼得死去活来。一个医生诧异:“这个主持人怎么麻药用了比常人多一倍都不管用,还一直在说胡话。再用点药。”她眼前这才模糊起来,在情感的折磨和药力里沉沉睡去。
醒来时,医生夹住一段腐肉给她看:“这是穿孔腐烂的那段盲肠,再耽误下去要死人的。”她觉得自己可怜极了,涕泪交流地大叫:“我就想死。”
内外交困,喜宝在播音时,表情僵硬,差错不断。年底,台里正在竞聘主持人上岗,制片人对她说:“你有可能不再担任我这个节目的主持人,要做好心理准备!”
雪上加霜,喜宝几近崩溃了。她整日精神恍惚,一天都不能正常地工作和生活下去。
元旦假期刚过,喜宝带着儿子冲到张家明的公司,当着他的面,将定情玉佩扔得粉碎,又威胁要和他同归于尽,一家人要死在一起,被张家明找人轰出去。接着,她又冲到丈夫的公司,要和他一起从24楼跳下,她声嘶力竭地说:“大家都别想过完这个年。”
一周后,喜宝打电话回家,想寻求安慰。不料母亲一听是她,声泪俱下:“小宝,你变了。这两个月你都不给家里打电话。手机号码不断换,找不到你人。最近也没有看到你上电视……”
喜宝连忙把眼泪咽进肚子里,期期艾艾地告诉母亲:“我一切都好,就是太忙了。”她忙不迭地挂断电话,不想告诉母亲她的家庭危机、情感危机和心理危机。
八
耳边传来零零散散的鞭炮声,过年的喜庆却似乎离喜宝很远,她搂着儿子凄凄凉凉地泪流满面。夜半,她颤抖着拨通了电台“夜半心声”听众互动热线,诉说不堪的情路,最后,她说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想带着儿子干干净净地死去。
喜宝没有料到,这一家电台竟然做到对听众负责,十万火急派出特约记者和喜宝的丈夫及其初恋男友沟通,但是他们都表示不愿意回头。
事到如今,喜宝不停地想,为什么她要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为什么她没能一开始就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
茫然之中,她来到心理危机干预中心,心理医生给她进行了心理测查,分析她由于个人情感需求满足得而复失后,受到一连串的恶性刺激,累积产生心理危机,进而可能导致理智和精神控制失去平衡,而选择极端行为,比如自杀、自残、杀人或破坏等。
为了缓解喜宝“迫在眉睫”的心理危机,医生要求她服用一些抗焦虑药物帮助稳定情绪,又对她进行心理疏导。
喜宝终于下决心结束目前这种生活。事实上她做到了,她主动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言语里满是悔意:“原谅我吧,也许我们可以来生相约。”此番行为很快有了回馈,丈夫主动提出愿意分给她1/4的财产。
踏过一段情感薄冰,喜宝在日记里写道:“初恋男友和婚姻都只是我的一个回忆。我希望只是一个回忆,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