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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辑 舒展如草叶的江湖——沙格村

作者:年微漾 | 发布时间:2018-05-31 10:46:49 | 字数:343

祖母南渡湄洲湾后,成为沙格村中

唯一的女神

在那里,波涛改用腹语发声

听起来更接近

母亲的召唤,风触摸天空的云朵

海上的船只

以及所有不平整的事物,如同阅读着

祝祷的盲文

在那里,大海对她以礼相待,她亦与海

相敬相诚。她教会树叶

用绿报答春色,沙滩绵柔,印着索取后

未及偿还的亏欠

人们踩在沙子上,也就继承了

古老的日常

端午节那天,村民将龙舟划向海中央

这个习俗据说

已延续六百多年。他们的一个祖先

收复过海上失土

后来盘踞其间,最终瘗骨他乡

宗祠的墙面凹凸粗砺

都是他在思乡之夜,用方言

凿出的痕迹

六百年后,龙舟去海中接引他的亡魂

他会认出这里,认出他住在

雕像中的祖母,去向她悔过

当年的不孝吗?六百年后,炼油厂包围周野

烟囱粗大无比

宣布着刑法,一纸征收令悬而未决

天空阴沉

大海噤声

他望向岸上围观的人群

就像忍痛看着自己受到株连的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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