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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荆州 一

作者:曾纪鑫 | 发布时间:2018-07-16 14:20:33 | 字数:1785

荆州之名,由来已久。相传上古时代大禹治水定天下、置九州,荆州即划分为全国的九个州之一。对此,《禹贡》等书曾有过“荆及衡阳惟荆州”的记述。汉武帝时,设置荆州刺史部,将其治所称作荆州城。于是,荆州定为城名和正式的行政区划,便一直沿用至今。

从小就生活就在古楚国心脏腹地的我,对荆州古城自然是仰慕久之。然而,有好几次,我到了沙市市,离荆州城也不过十里之遥了,却因多种原因而与它失之交臂。第一次进入荆州古城,我已经二十三岁了。二十三岁的我,还在公安县城的一所小学里当着最后一年的“孩子王”。那年,正是我人生中最为苦闷的一个艰难时期。我不知道那日复一日、枯燥难捱的教书生涯何时才是尽头,不知道未来的人生之路到底该怎样选择,不知道常常萌动着的青春冲动会将一个怎样的“她”推在我的面前……我渴望拥有一切却又真正的一无所有,脑里装满了囫囵吞下的古今中外文学、哲学、政治、历史等各类名著,作着漫无边际的玄想,作着一些朦胧瑰丽的美梦,一颗敏感的心灵伸出无数长长的触角追求着、探知着,既无所适从又多愁善感。正是在这种独特的生存状态与心灵境况下,我第一次走进了荆州古城。那年,挚友甘能行正在荆州师范专科学校进修学习。下车后,我便直奔该校找到了他。荆州师专座落在古城西南,紧傍古城墙。晚饭后,甘能行陪我散步,我们海阔天空地聊着,不知不觉地走上了城墙。荆州的城墙实在是太古老了,宽厚的脚基土墙攀附着一些藤蔓植物,散布着由蛇、獾、兔等动物打掘的许多或大或小的洞穴;城头的砖墙不知修于何时,块块青砖在风霜雨雪的侵蚀中早已斑驳,仿佛一位风烛残年、长着满脸老年斑的老人。这座古老的城墙,早已失去防护与战略意义,它的存在,也如一位有过骄傲的青春年华、有过火红的丰收岁月如今已无可挽回地走向衰迈之年的老人,不过是一道没有散尽的余晖、一个自然生命过渡的必然阶段、某种可以不断昭示启迪世人的象征。此时,夕阳西下,一抹阳光斜斜地照了过来,将古老的城墙染得一片血红。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昔日发生在荆州城头那一场场充满了残酷血腥的战争。作为历史见证的城墙仍在,那血腥已随风雨飘逝远去永远不再。古老的城墙、西下的夕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那么奇妙地融为一体。而置身于天地间的我们,脚踏城墙、沐浴阳光,沿着蜿蜒的城墙就那么晃悠悠地走着。漫步于我们,不过是一种可长可短、可快可慢的过程,我们的目的、心之所系全在相互间的谈话。以古老的城墙作观照,话题自然离不了历史,但我们谈得更多的还是当下的现实与充满了希望的未来。时令已值初秋,可城头墙边的野草树木还旺盛着苍翠的浓绿,墙外护城河中静静的河水犹如一块硕大的碧玉闪烁着绿色的光芒。绿色,是生命的符号,是活力的体现,是盎然的青春。它们依附城墙而在,却与衰颓的城墙形成强烈的反差。于是,我的心灵之弦被一双看不见的巧手在轻轻地、轻轻地弹拨着,声音越来越大,慢慢地就在我胸腔间轰响共鸣。青灰与土黄相杂的城墙、艳红的夕阳、苍翠的草木、绿色的河水,这些艳丽丰富的各种色调,它们对比悬殊,却又显得那么谐和,交融着构成了一幅美妙的油画。而我,就置身在这油画中间。突然间,我仿佛受到天启,一道灵光闪过,胸中一片光明。不知怎么回事,心头一直压抑、充斥着的那些迷惘、彷徨、孤寂、苦闷、忧郁等情绪不觉一扫而空。我唯一的感觉,便如周围的风景,城墙千百年来静静而卧,草木尽情地展示着应有的风姿蓬勃而生,晚霞燃烧过后,天空现出一轮皎皎明月。一时间,我的心中,只觉一片澄明,大有“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之境……

第一次走进荆州古城,它就给了我一种无可言说的天启,使我的生命获得了一种丰沛的力量,焕发出了一种别样的风姿。那天傍晚在荆州城墙的散步与谈话,仿佛成了我与友人生命的一道界碑。此后不久,我即告别了漫长的教师生涯,而能行君也南下深圳开辟他人生的另一道亮丽风景去了。

第一次荆州之行,我就从心底喜欢上了这座古老的城镇。此后,我总是不放过每一个机会,不断地进入荆州,转转名胜,逛逛古迹,走走城墙,还常常乘车自东门而入,从西门而出,穿越整个狭长的古城。最近一次游览,是一九九八年的初秋,我从武汉赶回故乡,又特地逗留古城,逛了荆州博物馆,登了西门,走了城墙。

荆州古城就像一本内涵丰富、奥秘无穷的大书,随着我的不断深入与翻阅,它那悠久的历史与多彩的丰姿便一点点地在我眼前展开、呈现,一天天地变得生动而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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