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书籍页 登录

3

作者:曾纪鑫 | 发布时间:2018-07-31 15:49:13 | 字数:3890

白梅发现,自从“4.19”凶杀案发生后,刘树森就忙得没日没夜,

手机关了打不进去,好几次呼机都不回。白梅气恼得不行,干脆在他呼机上

直接留言道:“你难道失踪了吗?如果绝交,也犯不着这么不理不睬是不是?

你应该知道,我白梅并不是一张粘住他人不放的狗皮膏药!”

这回倒真灵,不到一分钟,刘树森就回机了, 他在电话那头又是道歉

又是解释:“白梅呀,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不是我不想回机不愿回机,

而是回不了机呀,这几天咱们有纪律,所有手机呼机一律关闭,谁也不准擅

自与外界联络”

“你现在不是回了吗?”

“正巧解冻了。”

“我这个呼机怎就呼得这么巧啊?”

“无巧不成书,不跟咱们相识一样的道理么?”

“我不跟你耍嘴巴皮子,既然已经解冻, 那么咱们今晚就在老地方见

面吧。”

“这......”刘树森似乎显得十分为难,“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 今

晚又有新的任务,我想向你请假......”

白梅以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予批准!”

“那......晚一点可以吗?”

“这倒是可以考虑。”

“八点半,怎么样?”

“行,这回你说了算。”白梅说着,不禁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你这个调皮鬼呀,真拿你没有办法。”

白梅正想回敬他几句,可刘树森刚一说完,就迅速关了手机。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湖滨路边拐弯处的雨湖岸边, 这里是一年前

他们初次巧遇之地。

刘树森与白梅的相识过程,颇有几分“英雄救美人”的传奇色彩。

也是一个春天的夜晚,心情本就十分郁闷、 烦躁的白梅为一点并非原

则性的事情跟父母闹了别扭,赌气离开家门,独自一人乘上刚买不久的崭新

跑车,一口气来到市区边缘的湖滨路。江州市襟山带湖,风光秀丽,可以说

是一颗璀灿的江南名珠。湖滨路,顾名思义,是紧邻湖边的一条马路。湖曰

雨湖,是镶嵌在市区内最大的一个湖泊,为净化江州空气、美化环境起到了

至关重要的作用。与全国的江河湖泊同命运,雨湖也曾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污

染。经过一番治理,近年来基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风貌,显得碧波粼粼,摇

曳多姿。雨湖岸边,绿树成荫,芳草萋萋,也是江州市民清晨锻练、傍晚漫

步的一处绝好去处。

白梅摔门而出,首先想到的就是到雨湖岸边散心解闷。

她出门下楼梯时借着路灯看了看表,正好九点半,来到湖滨路, 已是

十点多了。选择一处拐弯抹角的僻静处,将自行车往路旁随便一放,趟过一

块碧绿的草坪,从裤袋里掏出一块手绢,铺开,就坐在了雨湖边。微风轻拂

脸面,透过衣衫,似有一双温柔的大手抚慰着一颗受伤、疲惫而脆弱的心灵,

胸间的燥热与烦恼正一点点地退去。嗅闻的是浮荡着花香的新鲜空气,身边

是枝条微微摆动着的小鸟依人般的绿色杨柳,眼前是荡漾的碧波万顷的满湖

春水,白梅的心情不知不觉地舒展了许多。

湖滨路平时来往车辆、行人就少,夜色渐深, 四周更是沉浸在一片寂

静与黑暗之中。偶尔还在晃动着的模糊身影,都是相偎相依的恋人。白梅瞧

着他们那副亲密陶醉的样子,新的愁绪又无端地涌上心头,感到了一股深深

的孤单、寂寞与失落。

如果她有一位可以依赖、倾诉的真心恋人, 也就不会独自一人跑到湖

边消愁解闷了。

白梅也曾有过刻骨铭心的初恋,那是大学三年级的事儿, 虽然过去了

不到三年,心中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依稀之感了。

无忧的岁月、纯真的初恋、美好的憧憬、工作的烦恼、 与父母间的龃

龉......她脑子里走马灯似地想了很多很多,时间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悄然

逝去了。

直到一阵异样的杂响将她拉回现实,白梅这才发现, 她的身边一左一

右地站着一高一矮两名居心叵测的陌生男子。

“你......你们......想干什么?”白梅意识到了眼前的危险, 迅速

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着问道。

两名男子并不回答,只是饿狼般地向她扑来。

白梅想逃跑,可是已经晚了,她被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扑倒在地; 刚

想叫喊,就有一只袜子塞进嘴中,那股怪臭惹得胃水直往上翻,她喉头压抑

着呃呃干呕不已。

尽着自己的微弱之力,白梅作着徒然的挣扎与反抗,她的上衣被撕破,

乳罩被扯断,成了一只等待宰割的羔羊。

一片白晃晃的亮色闪烁着一股灼目的光芒。

这时,白梅想到了最坏的后果,懊悔与悲痛顿时充斥着她的整个心胸。

“住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 突然响起了炸雷般的声音,

一名身手矫健的男子仿佛自天而降。

两名歹徒顿时吓得惊慌失措,正想拔腿开溜,瞧见对方只有一人, 就

停住脚步,相互壮壮胆色,一前一后地逼了过来。

“哥们识相的就请让开点。”高个子拱拱手说道。

矮锉儿则低沉地威胁着吼道:“跑来坏咱们的好事, 你莫非想找死啵

是不是?”

对方冷冷地一笑道:“都给我跪下,免得污了我的手!”

话音未落,矮锉儿凶相逼露地挥舞匕首跃上前来, 高个子则从背后扑

了过来。那名男子毫不畏惧,只见他嗖地一声飞起左脚,踢中矮锉个胸口;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挥动右拳,猛然击中高个子鼻梁。随着两声惨叫,矮

锉个扪着胸口疼得在地上打滚不止,匕首早已没入一旁的草丛之中;高个子

紧紧捏着鲜血涌流的鼻子,也在一个劲地呲牙咧嘴。

那名男子不让歹徒半点喘息的机会与余地,赶紧掏出一副手铐, 先将

高个子铐了,又拽到矮锉个身边将他们两人铐在一起。

“就你们这本事,还想跟咱较劲?也太自不量力了!”

矮锉个忍住疼痛哀声叹道:“真他妈倒霉,哪个晓得会遇上警察呢?!”

“栽了,没想到今天栽了!”高个子捏着个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名前来搭救白梅的警察不是别人, 正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队长刘

树森。他一言不发地盯着两名歹徒,突然厉声吼道:“你们他妈的是在找死,

找死呀!”叫着,对着他们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两名歹徒给铐在了一起,不仅无法反抗, 即使躲避也相互牵扯着手铐

越拉越紧,钢齿深深地刺入肉中,他们只有苦苦地哀求道:“爷爷饶命,饶

了咱们吧爷爷,今后再也不敢了......”

“我恨你们,恨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衣冠禽兽! ”刘树森并不理会他

们的求饶,一边大打出手一边大声叫道,“我恨不得将你们这些害人的罪犯

一个个斩尽杀绝!”

直到打得两名歹徒躺在地下不再动弹,他才气喘吁吁地住了手。

缓过一口气,刘树森的目光才转向受害者。

躺在一旁的白梅早就吓傻了眼, 她全身瑟瑟不可理喻地望着眼前的一

幕,根本就忘了自己还赤裸着上身。

“姑娘,快点穿上衣服吧。 ”刘树森只觉得一团耀眼的白光刺得他头

晕目眩,赶紧扭过头去说道。

白梅闻言,这才感到了一股羞辱, 连忙翻身将扔在一旁的上衣胡乱套

在身上。

她站起身,慢慢走到刘树森面前道:“若不是你及时相救,我.... ..

可就没脸见人,活不下去了,恩人,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白梅说着,突

然扑嗵一声跪在他的面前。

刘树森赶紧将她拉了起来:“别......别这样,也是巧合, 我若今晚

不来湖边,你可真就在劫难逃了。”

于是,他们就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与氛围下相识了。

然后是白梅向他发起了主动而猛烈的“进攻”。

刘树森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躲闪着、抵挡着, 他总是推诿着说

道:“白梅,我配不上你,真的,你外表长得这么漂亮,跟你走在一起,我

都没有自信了呢;再说你是《江州晚报》的记者,我学问也没你大;还有,

你父亲是市地税局局长,这高的门第,都是我望尘莫及的。”

白梅说:“你不要找这样的由头对付我,你说的这些都不值一驳。 如

果说我漂亮的话,你不也英俊潇洒吗?我是记者,你不也是警校毕业的高才

生吗?再说现在都二十世纪末了,还谈什么门第不门第的,你不觉得太落伍

太可笑了吗?”

刘树森无言以对,便以沉默作答。

白梅说:“我这人最讲缘份了,我总觉得, 你就是那冥冥之中的上帝

派到我面前的白马王子,就是我心中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位独一无二的梦中情

人。”

刘树森对白梅当然是非常满意的,可他内心似有某种难言之隐, 就是

不愿爽快地接受姑娘一颗真诚而滚烫的爱心。

白梅百折不挠地说:“树森,你也不想想, 我身上好些珍贵的地方都

让你看见了,从某种角度而言,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想逃避责任是不可能的,

也太不象个男子汉了!”

“真没想到一个现代女子还这么封建呢。”

“我有时的确很封建,但有时也现代得令人咋舌。实话告诉你吧, 我

这回算是铁了心,哪怕你已经结婚,我也打算扮演不甚光彩的角色,做一个

第三者,何况你还没有女朋友呢?我就更不会放过你了。”

心诚所至,金石为开。刘树森彻底感动了,终于卸下昔日沉重的盔甲,

敞开心灵的怀抱接纳了白梅的爱情。

于是,湖滨路拐角处的雨湖岸边, 就成了他们约会去得最多的“老地

方”。

后来,他们谈起那次“英雄救美人”的巧合, 白梅不禁问道:“那天

都快深夜十二点了,你又不是执行任务,怎就跟我一样,独自一人去了雨湖

岸边呢?”

刘树森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有点象个老掉牙

了的爱情故事?”

“不错,开头是有点似曾相识的俗套呢。”

刘树森道:“我家乡也有一个跟雨湖面积差不多大小的湖泊, 它叫月

湖,比雨湖还要秀美动人。我如今置身江州,可只要在雨湖岸边一站,就象

回到了遥远的故乡,回到了天真无邪的童年,心灵无形中便得到了一种安慰、

愉悦与洗礼。”

白梅点头认可:“我能理解你这种独特的情愫,不说你, 就拿生在城

市长在城市的我来说,有了什么事情,心里不也经常想着一个雨湖么?”

“雨湖虽是一块美化江州市的净地,但有时也会成为藏污纳垢的地方,

也就是说,它特殊的地理位置为罪犯提供了良好的作案环境。因此,自从警

校毕业分配到江州工作七八年以来,晚上只要一有空闲,我就来到雨湖岸边,

默默地守护着它的纯净。这当然纯属一种个人行为,但我已成功地制止了十

多起暴力犯罪事件。白梅,我对罪犯有着一种天生的本能的仇恨,特别是对

那些虐待妇女的罪犯更是如此,所以那天我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结果将

那两个对你非礼的歹徒打得死去活来。”

“打死也是活该的!”白梅想起那晚的情景就后怕,就愤怒, 当然还

有几分庆幸,不然的话怎会跟刘树森走到一块来呢?

“不知怎么回事,我内心深处总是涌动着一种强烈的使命感, 好象上

帝造出了我派到人间,就是为了专门打击、制止犯罪似的。”刘树森神色凝

重地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