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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人的气节和精神

作者:王鼎三 | 发布时间:2013-08-13 14:28:55 | 字数:1818

中国的文人,都有一些气节和一种精神,那就是骨子里边存在着忧患意识和批判精神,敢于把见到的正义和丑恶真实地写出来,敢于把想到的意见用文字形式提出来,不管能不能发表,都要写,不管统治者高兴还是愤怒,都要说,这就是气节和精神。

文人有气节和精神。比如左丘明双目失明,坚持写成《左传》,孔子落魄至极而不忘收集整理典籍,屈原放逐乡野,吟成爱国诗篇《离骚》;比如司马迁之所以选择宫刑保全性命,是为了完成不朽巨著《史记》,梁鸿用《五噫歌》写登上芒山观望京城宫殿豪华,感慨老百姓的困难没有尽头,讽刺汉章帝劳民伤财,患害不尽,表现出对国家人民的深切关心和忧伤;比如唐代的柳宗元被贬到永州,却呼喊出“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杜甫在流离失所的情况下还想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比如宋代的范仲淹,在自己被贬出朝廷的时候,仍然“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文天祥、辛弃疾、陆游,无一不是把国家民族置于个人的生死存亡之上;近代的林则徐“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些事例无不说明文人是有气节和精神的。

因为文人的气节和精神,历朝历代都有文字狱,文人都是受统治者宰割的对象,中国文人在社会政治生活中,为了生存和避祸,很多人已经不能保持气节,丧失精神了,要么缄口哑然,要么歌功颂德,这便成为那个时代中国主流文人的共同特点。即使有屈指可数的、敢于抨击时弊的文人,也都是屡遭贬谪,郁郁而不得其志,或者被莫须有的罪名弄得家破人亡。但是那些敢于“风骚”的文学作品却流传下来了,文人的骨气和精神传承下来了。

到了明清时期,言论治罪之风非常厉害,文人们又有谁敢于说真话?不要说文人了,就是那些以勇猛著称的武将也得了“软骨病”,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异声。谁还敢于学习方孝儒?朱棣从他的侄子建文帝手中成功地夺取了皇位。为惩罚方孝孺对建文帝的忠心,他不但将方孝孺残忍地杀害,还株连其十族。在中国传统的亲属关系中,最多也就是九族。但是,朱棣史无前例地将方孝孺的门生故旧也算作一族,全部杀掉,造成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十族之诛。因此事而被杀者数百人,受牵连被发配的更有数千人之众。于是,明朝的文坛失语了,文人不敢写作了。清朝是满族贵族掌权,对占全国人口绝大多数的汉人防范、控制甚严。尤其是清朝前中期,只要是文人学士在文字中稍露不满,或是统治者疑神疑鬼,认为文字中有反清嫌疑,就大兴文字狱,动辄株连数百人乃至数千人。清朝有案可查的文字狱总计有数百多次,而且处刑极为严酷,搞得人人自危,无所措手足。在这样的残酷统治下,许多文人不敢涉及政治,只能埋头考订古书,翻开一部《古文观止》,我们就知道清朝文人是只读前人的书,不写自己的文。当时有个叫梁诗正的老臣,总结出这样一条处世经验:“不以字迹与人交往,即偶有无用稿纸,亦必焚毁”。那些耐不住的、愤懑疾世的没落文人只好借古讽今,留下一些小说或者神狐虚幻故事,在含沙射影中显出一些文人的气节,弘扬比较脆弱的文人精神。

文人真正敢于挥洒自如的时代是新文化运动和抗日救亡时期,此时此刻中国的文人突然雀起,文坛大有复兴繁荣之势。文人个个精神抖擞,或推波助澜,或逆水行舟。尽管当时的中国社会在文人口水与军人的子弹中一片混乱。在血与火中,文人觉悟了,认清了中国文人的责任,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抗击外强入侵,且打破了一个文人始终受制的旧世界,建立了一个人文当家作主的新时代,解放了民族,成就了中国文人的历史使命,大写了中国文人的气节和精神。

然而到了“反右”和“十年动乱”时期,文人又成为专政对象,一个个又噤若寒蝉了,举国上下只有“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这一个声音,再也找不出第二种声音,那么看一看文革中的文人都是怎么死的,田家英自缢而死,老舍投湖自杀,杨朔吞服安眠药自杀,傅雷夫妇双双自缢身亡,翦伯赞偕妻戴淑宛双双自杀,吴晗自杀身亡,叶以群跳楼自杀,邓拓自缢身亡……这些人为什么都是自杀呢?因为他们受不了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死后还落下自绝于人民的帽子。国家民族悲哀了,文人悲哀了……

所幸改革开放之后,特别是这些年形势有所好转,言论相对自由了,出版相对放宽了,很多具有文人气节和精神的佳作相继问世,使中国文坛的面貌为之耳目一新,文人的气节和精神正在逐步得到发扬光大,文人也生逢其时,大有作为,他们笔耕不辍,创作出许多流芳百代的佳作,籍此推动社会发展,进一步彰显文人的气节和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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