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文学很伟大,那是因为看到了司马迁、曹雪芹和鲁迅这些载入史册的名字被璀璨的光环笼罩着,听到了《史记》、《红楼梦》和《孔乙己》被人们津津乐道、朗朗阅读着,却没有看到梁鸿被追捕,苏轼在坐牢,金圣叹被杀头……其实伟大是熬出来的,苦出来的,风骚出来的。一路走来,哪个文人不是一肚子心酸,满脸泪痕。文学伟大了,文人穷酸了,不协调的多,协调的少。想让文学彪炳千秋的,被残酷现实扼杀了,想让文字当饭碗的,却浮躁得令人作呕,想用文章立牌坊的,没有赢得巍峨,只堆砌起悲壮……有人说,喜欢文字的男人儒雅温厚,豪气万丈中不失细腻多情,他们喜欢在文字中体会荡气回肠的气势,喜欢在抑扬顿搓的诗句中描绘人生;也有人说,喜欢文字的女人是忧郁多愁的,是感性认识事物的,她们会因花的凋零、叶的飘落、蝉的死亡而忧伤落泪,也会因别人的一句鼓励而踌躇满志,红光满面。其实并不尽然,结局悲凉的比比皆是,风流倜傥,淑雅可人的凤毛麟角。因为写文章并不像母鸡生蛋那么容易。母鸡有生蛋的高超天赋,一般文人不一定有;母鸡有为生一个鸡蛋而夸夸其谈,歌功颂德的本领,一般文人不一定具备。满腹经纶,你不能歌功颂德,那么你干的就不是“工作”,而是在种“自留地”,是私还是公?你灵感忽来,顺手敲打几行字,美其名曰为文学,被谁承认?你出类拔萃,人称后起之秀,可是你秀在官府是人才,秀在高山是叛逆,秀在深渊是孤傲。如果你的文字既不能兴邦又不能定国,只是自我感慨发泄而已,尽管是精美短文,寓意深刻,却被视同于自我消遣,于世无补。于是乎文章也好,诗词也好,只能在文人的小圈子里把玩一下,纸媒不青睐,官府不认可,想来与废纸没有什么区别,废纸还有捡破烂的热心收买,诗文可能一文不值,即便有一些收入,竟然和收破烂的无法一比,你还能不能孜孜不倦地写下去?有人说诗歌走下坡路了,文学也在萎缩。这话不无道理。面对现在的通信传媒如此强大,很少有人还像过去那样对文字向往而痴迷。这就是文人和文学必须面对的现实。文学在很多人眼里已经不如废纸,你仍然在为文字守贞,在那些一心抓经济者看来,写作是你个人的事情,不要奢望对你赞美,也不要梦想你的守贞行为可以爬上功劳簿。因此,文学只能当作一种寄托,感觉自己平时很充实即可。如果你确实爱文学,对文字的爱好已深至骨髓,那么你写字权当消遣,不要期盼把文学当饭碗。你想把文学当饭吃,文学也不一定能够给你兑换饭票,你想的是文学与牌坊,可能别人恰恰在想文学与废纸。成功的文人寥寥无几,看上去好像有很辉煌的业绩,而铺天盖地的不成功文人,唯一能够获得的就是社会的冷漠,失败的打击。如果在文学道路上没有成功反而被人冷嘲热讽为迂腐、书呆子,那就是文人的悲哀了。我们不能说文学不伟大,可是它的伟大往往是建立在比“一将功成千骨枯”更悲壮的基础上,基础下边有千百万为之默默奉献,一无所成的文人枯骨,想一想不能不让人心酸。虽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就要退却了?就要远离文学了?也不是!其实,归根结底,文字的书写和文人前仆后继的追求,才有了文学的伟大。但是从踏上文学之路那天起,你姑且不要把文学和“伟大”联系起来,你把它当作自己的事情,无欲无求,埋头笔耕。如果一不小心真的弄出个“伟大”来,也是淡定自若的结果,因为“渺小”的痛苦比“伟大”的欣喜更折磨人,摧残人,毕竟欣喜的是个别人,痛苦的则是千千万万的同仁。因为山峰巍峨,离不开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基石,文学的“伟大”,少不了堆积如山的废纸。如果你忽视了那些“渺小”的作用,就是对文学“伟大”的无情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