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从小是唱着:“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去上学的,是唱着“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大阳……”去参加工作的,对首都北京自然有着很深厚的感情。1997年春天,我有幸出差到北京去顺便游了颐和园、故宫、天安门和天坛,因时间关系没能到长城一游,留下了“不到长城非好汉”的遗憾,于是,2000年春天,第二次到北京出差时,和妻子、子女首先游了十三陵和长城。
首都北京是全国政治文化的中心,是伟大祖国的象征,名胜古迹很多,文化积淀深厚,对她,我向往已久。但游北京时对于历史遗留下来的古迹,我却总用别样的眼光去看待:封建统治者用民脂民膏大兴土木,搞奢侈腐化,已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颐和园其实就是皇家的公园,专供他们游玩散心的。为了建造这个供皇帝、皇后和龙子龙孙们游玩的花园,倾尽财力物力,更不知有多少民夫在村头与父母妻子生离死别,然后进京去出苦力,园里边的假山是靠人力筑成的,我似乎看到假山里堆砌着成千上万具民夫的枯骨;园里的人工湖是靠人力开挖的,湖水似乎是千百万人民群众的血泪汇聚而成。老百姓用痛苦换来了皇家的欢乐,然而胭脂路上,嫔妃相妒,争宠夺爱,你死我活,尽管有豪华的公园,相信她们也未必能欢乐起来。排云楼前,按理说应该能排除愁云永驻欢颜,但慈禧弄权,囚禁了光绪皇帝,扼杀了戊戌变法,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君臣全都成了中华民族的罪人,他们自己心中也不会好受。
故宫是现存最完整、象征封建统治皇权的宫殿,在它栉风沐雨的历史中,也留下了众多的遗憾:明朝统治者建造宫殿时,决不会想到没隔多少年,自己辛辛苦苦、劳民伤财而建造的圣殿,儿孙不能享用,却让清王朝取而代之。而清朝统治者并没有借鉴前朝覆灭的教训,在好大喜功方面与明朝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储秀宫里储藏着倾城倾国的满汉美女,遗憾的是,龙种风胎却化为毫无作为的凡夫俗子,在泪成河,血连波的争权夺利中,红颜死于非命,龙种胎死腹中。太和殿的名字取得虽好,但何曾有过太和?反清复明运动彼伏此起,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岂容皇帝老儿高枕无忧?龙子凤女们最终还是被民主共和驱逐出宫,流落民间。现在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具封建统治的空壳,供人民群众去游览评说。若在当年,皇权赫赫,宫墙森森,老百姓一辈子也别想踏入皇宫半步。
大凡统治者都是比较迷信的人,他们为了祈求江山万代永不变色,建造了许多神坛,四时拜祭。建造神坛时,美其名曰为民求福,但刮尽民脂民膏,把神坛建起来了,然而丰收年老百姓苦的是皇差,灾难年畏的是赋敛,何曾有过幸福?皇家每年都到天坛去祭天,祈求天下太平,国家安定,其结果不但没能为人民带来福音,反而使老百姓贫穷有加,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如果说皇家是为自己求福,却不知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求来求去,朝纲乱了,皇帝昏了,大臣奸了,国力弱了,鬼子来了,最终还是自己打倒了自己。最有讽剌意义的就是,统治者煞费苦心建造的天坛,天神并没有保佑他们,玩豪弄奢建造了陵园,也没有龙种万世,代代相传。就像当年秦始皇倾尽天下之人力物力去修筑长城,以求万世相传,其结果“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明王朝也同样劳民伤财地去修筑长城,谁料长城虽然坚固,却没能挡住清兵入关的铁蹄,历史竟然如此巧合。大明朝就那么一个袁崇焕能用兵抗清,还被反间计所害,“汉奸卖国贼”的冤案悬了多年。现在长城虽在,帝王已经作古,只成为供人鉴赏的人造奇观。假设当初统治者没有用人民的血汗筑成宫殿和长城,而是把它挥霍掉了,北京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文物古迹,如果不是人民群众珍惜自己挥汗凝血塑造的珍品,恐怕这些“老古懂”早已化为灰烬了。站在天安门前,感谢封建统治者为我们留下了象征中华民族文明富强的天安门城楼,当年毛泽东主席就是在这里向全世界宣告,中华民族从此站起来了。而今作为一名普通百姓的我,也能够登上城楼,一览首都风姿,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热流,也产生了许多感慨。在过去恐怕文武大臣能登上此楼者也为数不多,而现在人民群众当家作主了,一介书生也能站到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阅兵的地方,俯瞰车水马龙,领略伟人风采,心中的感觉岂是笔墨能够描述的?
两次游览北京,都留下了遗憾,没能瞻仰毛主席的遗容。也许是我与他老人家无缘吧。1997年来北京时纪念堂正在整修,而2000年来北京后好不容易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眼看就到纪念堂北门了,儿子突然肚疼难忍,发烧不止,无奈只好取消了瞻仰行动。离开长长的队伍,急急忙忙回到宣武宾馆。宾馆里有个医务所却不能治病,两个女“医生”推荐我带上儿子到宣武区某医院去治病,我带着儿子到了那个医院,光化验费就花了七八十元,医生听说我们是外地来北京办事的,一家伙开了400多元的新药,仅柴胡口服液就能喝一个月。我很纳闷:腹泻也好,感冒也好,柴胡口服液也不至于要这么多吧?想向医生质疑,他反而不耐烦地批评我:“治病怕花钱还来医院干啥?”无可奈何只好交费买药,然后手捧一大包从没见过的新药离开了医院。回到宾馆,儿子只喝了一顿药病就好了,剩下的药全部成了废品。如果在乡下看病,也许几块钱就能治好泻肚子、感冒这样的病,首都大概就得有点首都的气派吧,岂能和乡下同日而语!
在宾馆里我再也不能入睡,不禁想到个别医务工作者医德沦丧,甚至为了谋财而不顾病人死活的问题。目前“回扣”恶习已经玷污了“白衣天使”的衣服和灵魂,药品推销人员可以直接到医院的科室里去推销药品。据《大河报》载文,一位叫姓张的医生谈,有种消炎药叫“多龙”,定价67元一支,其中医院批零差价加扣点得利相当于药价的25%到30%,医生每给患者用一支“多龙”,推销人员就给医生提成12元,给药房统计处方的工作人员2元,且都是现金交易。今天晚上开完药,明天早上推销员就把钱送来。还有一种叫“培氟沙星”的药,与“多龙”是价格接近的同类药,卖这两种药的推销员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就像竞价拍卖似的,将回扣从每支6元一直涨到12元,且“培氟沙星”对人的肝功能有很大的损害。难怪一位老教授说:“抗生素超不出四大类,用哪个好,医生心里最清楚。有些几分钱一片的药,换了名字,改了包装,就敢卖到几块钱一片,令人惊叹不已。现在的大夫脑袋叫虫蛀了,良心叫狗吃了,哪家给钱多,哪个品种用得就多。一些医生按回扣多少开药,一个月回扣收入就有三四千元,医药生产厂家还定期让他们出外“考察”,参加“研讨班”旅游,他们何乐而不为?只是苦了无钱看病的老百姓。现在国家正推行“医药分开”的体制改革,这可能是治疗“药品回扣风”的良方。但是,如果药品存在的虚高利润问题不解决,只怕无论如何“分开”,不法药商的“工作”也会跟到哪里,关键是机制和素质问题。机制不改革,素质不提高,医院仍然是坑人没商量,没钱人千万别害病,害了病也治不起。
看病难、药价高的问题,决不仅仅是首都北京存在,全国各地此类现象甚多,如不及时治理整顿,“救死扶伤”和“革命的人道主义”岂不成了空谈?
游北京,见闻多,感慨也多。
但是,我仍然祝愿首都更加美丽,祖国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