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秋天,窗前墙头上那株墙头草死了,今年的秋天又见墙头草死了,于是我便产生一丝悲哀,为墙头草的不幸而感慨。
墙头草生来就命苦,但无人可怜它,反而憎恶它。它之所以被讥讽,被贬低,无非因为它没有坚定的立场,东风来了,他就往西边倒,西风来了,它就往东边倒,所以历来被文人骚客所不齿。但试想,一芥草木,本来弱小,又命运不佳,偏偏长在墙头,既没有肥沃的土壤,又没有充足的水分,春天来了,它与同类一样满怀希望,生根、发芽、成长。然而由于得不到肥田沃土的养育,使它瘦骨嶙峋,虚弱不堪;没有充足的水分使它饱受干旱的折磨。但是不管环境如何恶劣,它依然迎来充满希望的春天,度过煎熬难耐的夏天,盼望收成不丰的秋天。它从不抱怨命运的安排,更不嫉妒得天独厚的同类,它笑傲岁月,甘守贫苦。此种精神,古往今来却名不见经传,鲜有赞赏,反而招来无端的指责与诽谤。世人只看到它不坚定的一面,而从未看到它无欲无求,倔强生存的品质。关于墙头草,我想起这样一个谜语:
风雨飘摇亦飘摇,
立脚墙头自觉高。
看似两面皆点头,
其实只为己根牢。
墙头草自古就被引用为贬义,随风倒自然是劣根性,但在某种意义上,它也有其可贵之处,那就是站的位置比较高,因此姿态也高,骑在墙上更容易“先知先觉”进退自如。
古今悠悠,多少人忘却名节而委身权贵,把君恩、国仇、家恨抛到九霄云外,这种人只怕还不如墙头草高尚吧?又何必自己屁股流着血,反说别人害痔疮?至于墙头草无坚定的立场,关键在于它没有牢固的根基。人们赞扬松柏伟岸高大,赞美牡丹艳丽华贵,试想将松柏植于墙头,未必能有墙头草长寿;将牡丹、芍药种在墙头,未必能开出艳丽的花朵。再者,凶猛残暴的西风席卷宇宙,松柏尚且为之折断,为之动摇,牡丹更是为之花落叶残,俯地讨饶,何况墙头草呢?以此看来,独骂墙头草可恶,未免有些不公。其实平凡的人生是计较不了那么多的,正像一个短信说的:出生一张纸,痛苦一辈子;毕业一张纸,奋斗一辈子;婚姻一张纸,折腾一辈子;做官一张纸,斗争一辈子;金钱一张纸,辛苦一辈子;“双规”一张纸,后悔一辈子;荣誉一张纸,虚名一辈子;看病一张纸,葱绿钱一辈子;火化一张纸,了结一辈子……小百姓有几个不是像墙头草那样?什么君子、信仰,与他们又有多少关系呢?又何心笑墙头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