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读《晏子使楚》一文,上边有桔生淮南则为桔,生在淮北则为枳,因水土不同,气候不一样而味道迥然有异的说法,由此想到了社会上许多类似的现象。
同是一所学校毕业的学生,张三分配到党政机关跟随领导当秘书,三五年之后或提拔为副处,或提升为正科,一时间门庭若市,福至心灵。而李四分配到学校教书,终日与学子为伴,除了备讲批辅,就是传道授业,就连当初学习成绩不如自己的张三也瞧不起你,笑你没本事。也许将李四这个“淮北枳”移栽成为“淮南桔”,说不定味道比张三更胜一筹。
同是一株花草,长在一般老百姓家里,舍不得施肥,顾不上浇水,或羸弱不堪,或死于非命,生也没有光彩,死也默默无闻。而同是花草,出落在权贵的房间里,施肥是老百姓吃都吃不上的东西,浇水是两三块钱一瓶的矿泉水,甚至还专门派个领工资的人来护理,花草的枝叶茂盛了,领导一高兴,可能就会批一些扶贫项目,或提拔了护花的园丁;而花草一旦死了,也许会影响领导的情绪,公事要被耽误,护花人也许因此被逼下岗,他的兴衰竟决定于花草的荣枯。
同是娶媳嫁女,贫穷人家没人送礼,自己作了这难作那难,但儿子埋怨没住房,闺女埋怨没家具,亲家公婆噘着驴嘴不愿意,儿媳临上车非要三千块离娘钱,钱不拿来不放人,急得公婆像热锅上的蚂蚁,气得新郎倌抱头痛哭。过一次喜事,像过一次鬼门关,养个儿子成了老爷愁。而有权人娶媳嫁女不作难,花几十万买的独家小院早已准备好了,有人送冰箱,有人送空调,亲家还陪送着彩电、洗衣机,就连八百杆子捅不住的亲戚也借机来送礼巴结,办一次喜事,不但不赔钱,而且还能大捞一把。
同是死了爹娘,穷人家没钱办丧事,愁得茶不思饭不想,一筹莫展;而有权人则丧事变成了喜事,又吹唢呐又唱戏,有人送烟,有人送酒,有人送布,有人送钱,死人还能为活人大赚一把,再加上三周年,五周年,树碑立传,修坟造墓,利用死人作文章,广开财源。
同是害病住院,一般的人药费得自己掏腰包,更没有人三天两头来探望,病房里冷冷清清,十分凄凉;而官痞们生了病,药费全部报销不说,公家还派专人护理,今天这个送三千来探望,明日那个送一万来问病情,害一次病不但自己不花一分钱,还能落下许多礼品和现金。
同是作生意经商,官痞的亲戚不仅不交任何杂费,而且还凭借关系进行官倒,东西不好,价格不低,且出手快,获利多;而一般人经商作生意,东西再好,价格再优惠,就是卖不出手,苛捐杂税剥了头层皮,再剥二层皮,你就是挥泪大放血,跳楼大甩卖也没人心疼你,挣不住钱别人笑你是笨蛋,关了门连本钱都赔进去也没人同情你。同是一个人,张口笑先生穷困潦倒,既老且丑,没有钱到餐馆里去摆阔气,没条件进包间去潇洒,想出版作品集拉不来赞助,贴上血本出了书又卖不出去,谁能看起你?张口笑夫人长相平平,丈夫又不能让她穿金戴银、涂脂抹粉,整天一副穷酸相,连猪八戒见了都会皱眉,想找情人只怕也找不来,哪里谈得上风流?
“淮南桔”与“淮北枳”的差距如此之大,不能不令人触目惊心,更不能不为之写成一篇让“淮北枳”看了痛哭,让“淮南桔”读了忌恨,让老百姓听了叹息的文章。